洛明明真是怕了,怕他的奋不顾身。“就是知道,我才不敢说!”她难道不知道这男人有多跋扈、有多张狂吗?
为了她,他一定会不计一切的想尽办法!这点洛明明是再清楚不过的。
凤怀沙沉默,望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种哽在喉头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的闷气,全卡在心里边儿,快要让他发狂了。过了许久,他低低地笑出来,笑得绝望且失望。“是我吗?说到底是我的性子害你有苦说不出吗?还是,你只是在试探我,看我有多狼狈你就会有多快乐?”他已经无计可施了,她却毫不伸手给予自己救援。
“洛明明,你真的要逼我?”握住她两臂的掌心蓦地收紧,紧得将她掐得隐隐发疼。“你从来没有真正领教我凤怀沙的性子。”
洛明明看着他眼里跳窜的火花,有别于以往的愤怒与阴狠,令她背脊发凉。“我待你好,你不肯接受:我对你痴,你不放在眼里。如果惹毛我是你想要做的事,那我就清楚地告诉你!洛明明,你成功了!”他低首靠近她,逼她看清自己有多么的忿恨。“这天底下,没有我凤怀沙得不到的东西!包括你,洛明明在内!”她挣扎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的认真与固执。尽管万分不得已,但那些该被坦诚的事实,如今也不再需要被说破了。
“你说我是少爷性子?好!我就让你领教我凤怀沙真正的脾气,让你后悔自己的坚持。”他待她实在太温柔,温柔到她并不珍惜。
松开手,凤怀沙转身要离去,却被洛明明一把拉住。
“凤怀沙,我真的不是要伤你的心。”
凤怀沙冷眼相对,漠然地开口。“你在乎吗?”他嘲讽地笑,鄙夷至极。“你从不在意!”
他真的这样对她!洛明明咬着牙,看着街上越走越远的背影,一张俏脸略显惨白。方才来的人是露明酒楼的小跑堂。原来这小伙子趁酒楼休息的空档来到凤府里找她,为的就是偷偷告诉她最近这半个月以来,这京城里没人敢卖香料给酒楼,就连当初和凤府说好定时定量便宜给楼子里的香料,也停止供应。
现在她人还在凤府,他就这样发狠地待露明酒楼,倘若四个月后她不再受雇于凤府,那么他是否手段会更加凶狠?
跺着脚,洛明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露明酒楼的香料一向用得凶,尤其是这半年来,许多新菜色偏向胡人口味,而京城内其他饭馆酒肆的菜式大同小异,露明酒楼的改变无非是异军突起。
这下可好了,如果凤府不再便宜供应酒楼香料,而其他香料行号受凤怀沙的压力,也同样袖手旁观,那么受欢迎的菜色势必就得减少,酒楼生意铁定下滑。
握紧粉拳,洛明明真不敢相信凤怀沙可以做得这么绝,他们两人的情谊,他竞没放在心里,摆明就是要逼露明酒楼走上绝路。
好!既然他出此下策,那么她也同样能找门路钻!洛明明气极,但更多是无奈的情绪。
直到后头有人探出头来,唤她回厨房,洛明明才勉强将这件事给搁回心里,却暗自盘算该怎么替露明酒楼找新的香料供货店家。
第6章(2)
待那道粉蓝色的身影踏入凤府的小门里,走到街尾的小跑堂便急急地转回街旁的小巷里头。
“成了吗?”春生的脸色难掩兴奋之意,平庸巨极的脸面,难得神采飞扬。“春生哥,小的办事您放心!明明姊听到以后,脸都绿得青青青!”小跑堂贼贼地笑。“那咱们先前说好的报酬……。”
“给!咱怎会不给呢?这差事儿要是办得好,以后有好处的,绝对不会亏待你这小子。”春生爽快地构出银袋,沉甸甸地搁在小跑堂的手心里。
拿到为数不小的报酬,从没接手过这么多钱的他,神色又惊又喜。“这……会不会太多了点?”
知道凤府家大业大,可断没想过这小厮出手,却是如此大手笔。
春生将他的手按得更紧,收敛了先前嘻笑的表情。“小子,你可听好了!这件事儿可不许和人随便瞎说,就连你家老板都不许讲。”
“可凤府真要其他城里的商行都不卖香料给咱酒楼了吗?”别说他吃里扒外,自己心里做这差事儿也胆战心惊的。“要是真不卖,酒楼会出大纰漏的。而且楼子里的香料,存货也不多了.”
“你别穷担心,你们露明酒楼要倒也不是什么顶容易的事,不是后头有人撑腰着吗?”
“春生哥指的是谁?”
“大伙不都说露明酒楼攀上个大户,明明姑娘就要嫁过去了。”春生偷偷地打听,暗自布了这小眼线连酒楼,以后总比在雾里看花得好。
“这事儿呀,咱做手下的也不清楚,只听说老板被人诈赌,欠了一大笔赌债,押了酒楼的地契给对方,如果要赎回楼子,除非还钱才有可能。”这不光彩的事早就在楼里传开,不过还是只有自家人才知道,大伙口风都很紧。
小跑堂看凤府对洛明明算有情有义,听说上回凤家少爷来就是为了明明姊的事儿,遂将这件不光彩的事给和盘托出。
“洛老板欠多少?竞然押了酒楼地契给人家。”这点春生很是诧异。
“小的不知道有多少,不过听说不够,所以才……”他话说得吞吞吐吐,就连自己在楼子里做事也感到羞愧。“才要让明明姊嫁过去抵债。”
这下子,春生听完后“轰”地一声气全冲上喉头,自己当初的揣测果然成真“这真的很丢脸!所以大家才噤若寒蝉,老板是个爱面子的人,哪里肯让别人知道,这还是掌柜发现的。若不是有阵子帐面上的子跟帐房内的银子对不起来,恐怕明明姊嫁过去,人家还以为是风风光光的。”
春生呸了一声,气极了。“洛样那个贼老头,当真是卖女抵债了!”这口鸟气他想少爷也不会吞忍得下去。“你知道当初是谁诈洛样的赌局?”
“这点小的就不清楚了。”
“那好,如果你能探知当初谁诈洛家赌,咱凤府绝对不会亏待你!”春生拍着胸喃,大声保证。
“可这……”若是被老板知道他胳臂弯向凤家,只怕打断腿都不会饶恕自己。“你尽管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咱绝对不出卖你,只管安心地替咱少爷做事。你想想,等到你家明明姊嫁过去,说是出嫁,但实则被人买走,往后她日子会好过吗?”一听到这里,小跑堂的脸色也涨红起来,语气哽咽,就是替洛明明抱不平。“小的就是想到明明姊的处境,才敢斗胆冒这个险的!”他将银子退给春生,语气恳切。“春生哥,您一定要和凤少爷救救杂面明明姊,她就是因为孝顺,才万不得已答应老板的。我知道少爷对明明姊还有些情分,仗着这点情分,就别眼睁睁地看着她往后的日子受苦。”
“放心,只要你心里有明明姑娘,真的替她着想,就赶紧探出到底是谁诈了洛样的赌,一旦对象确定,咱少爷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定为你们露明酒楼讨回个公道。”春生拍着他的肩,还是将银袋推回给他。“这事只能急,不能缓,我家少爷和洛祥说好,明明姑娘在凤府的日子,谁也动她不得。但是眼看只剩四个月,一旦她离开凤府,咱就保不住她,这事儿你心里要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