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吕书侬的解释是这样的,“我娘说,孩子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且我工作太忙,上下班时间不固定,一忙起来甚至好几天回不了家,我也不想让我娘替我操心。”
吕母是个娇小的妇人,尽管上了年纪,可是轮廓仍看得出女儿与她是十分相像的。见到女儿回来,她好高兴的将女儿抱住,“侬侬,你看你,工作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瘦了这么多!”
心疼地摸着女儿消瘦了些的脸,吕母看向站在她身旁的章为晔,温暖的一笑。
“你就是为晔吧?不好意思,伯母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就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吧。”
对于吕母温柔的笑容,章为晔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他微微鞠躬,客气地道:“谢谢伯母。”
吕母一边招呼他们进客厅坐,一边道:“你们来得正好。侬侬,我刚刚看好了日子,你觉得这天怎么样?”
看着母亲拿来的农民历,见日子订在两个月后,吕书侬吓了一跳,“这么快!会不会太急了?”
“可是这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啊,如果不决定这天,我看看……就要到年底去了。”吕母想了会儿,道:“而且大部分的事其实也安排得差不多了,不是也去看过婚纱了吗?”
好日子?婚纱?坐在一旁听着的章为晔傻了眼。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曾听闻?甚至也没看过吕书侬穿上婚纱的模样……
“是没错……唉,好吧。”听见母亲那样说,吕书侬只好点头。“那你预计要请多少人?”
“我们这儿应该不多,怕是怕男方……”
“等一下。”这会儿章为晔不得不打断母女俩的讨论。他极力忍住闷气,牵起吕书侬的手,“抱歉,伯母,我有事要和书侬说一下。”
“为晔?”吕书侬一脸莫名其妙。
吕母倒是无所谓地笑笑,“好啊,我刚好去看看汤炖得怎么样了。”
吕书侬没法子,只好把他带到她过去所住的房间。
只见他神色凝重,像是很不高兴,她不解的问:“你怎么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
“啊?”不知道啥?“你是说结婚的事吗?”
废话!“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你从没告诉过我?”甚至已经挑好日子,看过婚纱,而他这个当事人却彻头彻尾不知情!
“我不知道你会觉得这很重要……呃,我是想等确定了再告诉你啊。”老实说,她对此事也很意外好不好?
天,这是终身大事,竟被她这样三言两语带过,章为晔无言以对。他吐了口气,道:“总之,我反对。”
毕竟他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甚至还不曾向她开口提及这方面的事。他坚持这方面的事该由男方来提较为妥当,何况他并不想在如此轻率的情况下决定彼此的终身大事。
而且,他还有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尚未解决。
“啊?你、你反对?”吕书侬傻了眼。“为什么?”
“我觉得太急了,不妥当。”若可以,他想等到情况更为稳定的时候再开口向她求婚。
闻言,吕书侬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太急,可是这件事他们也准备了很久,我总不能说反对就反对呀。”她也很无奈啊。“而且,我娘好不容易想开了,答应了人家的求婚,我这个为人子女的并不想阻止。”
章为晔一呆。“等等,要结婚的……不是我们?”
“啥?”吕书侬惊呼,蓦地红了脸。“这这这……当然不是我们啊。”
所以搞了半天,他们刚才都在鸡同鸭讲?
章为晔为此傻了眼,没料到安排好日子、已看好婚纱,甚至要结婚的竟是她的母亲而不是他们!那他刚刚究竟反对个啥?“……我误会了。”
“原来如此。”吕书侬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是下一秒她立即想到,“等一下,如果是我们要结婚……你反对?”这下她终于弄清楚问题的症结。“你不想和我结婚?”
“我只是不想这么匆促。”他压低嗓音,没料到自己竟被迫在这样的情况下表态。“而且,我什么都还没说。”
“说什么?”
他沉默了会儿,道:“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吕书侬蹙眉,这下更困惑了,“什么事?”
章为晔吐了口气,像斟酌着要如何把心底的那个疑问问出口。先前她问他的时候,他曾斥那为无聊的事,可是现在真正遇到了,他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有多重要。
“我……”
他才开口,外头便传来吕母的叫唤。
“准备开饭了!”
“喔,好。”她应了声,然后看向他,“你刚才要问什么?”
好不容易抓到的好时机被打断,他摇头,揽着她离开房间。“算了,去吃饭吧。”
结果这么重要的问题却被恋人四两拨千斤的带过,吕书侬不否认心里感觉有些受伤。他是单身主义者?或者只是纯粹不想和她结婚?也是,先前他是问过“你这是求婚吗”这句,可是最后他也没有点头说好……
本来和乐融融的气氛,因两人各怀心思而多了些诡异。
他们走出房间时,吕母的对象已到,章为晔一愣,没想到对方竟是宇文博。
许久不见,宇文博仍是那副从容的模样。“为晔,我已经从你父亲那儿听说了你和书侬在一起的事。”他呵呵笑,转向吕母道:“要不我们俩的婚事就和他们两个年轻人一起办如何?这也算是双喜临门哪!”
“妈,我帮你舀汤!”吕书侬很快的转移话题,当作没听到。她是真的怕了章为晔会当众说反对啊。“老大……呃,爸,你也多吃一点。”
宇文博听见吕书侬开口唤他爸爸,感到很开心,四人和乐的用餐,却累坏了直忙着炒热气氛的吕书侬。
饭后,她借口帮忙,躲进厨房和母亲一块儿洗碗。
吕母说:“你刚才开口喊他爸爸,他很开心。”
吕书侬干笑,很是心虚,因为方才她是为了模糊焦点啊。
吕母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底还是想着你爸爸,说实在的,我也很想他,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他也有他自已的生活。”
“嗯。”
宇文博是吕书侬父亲的故友,当年吕家陷入危机时帮了许多忙,而这些年来他对母亲的好,吕书侬更是看在眼底。
本来他们母女俩可以不必过得那么苦,可是吕母觉得在丈夫手下辛苦了一辈子却什么也没拿到的人更可怜,所以不但把房子卖了,甚至积蓄也统统拿去贴补,她们才沦落至这样困苦的下场。
可是吕书侬并不怨怼,相反的,她以母亲为傲。
所以,她不反对他们结婚,只是觉得,若喊了那声“爸爸”,那个过去被她这般呼唤着的人……似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许是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让她情绪起伏的事,她在母亲和宇文博面前虽力持振作,可是一回到房间,她整个人就像垮了一般。
章为晔向她走近,忽然听见她开口。
“我爸爸是为了我们母女好才离开的。”
尽管听来像是自言自语,可是章为晔知道,她是说给他听的,所以他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他已经预料到事情会发生,所以早把房子等等财产过户到我妈名下,甚至签好了离婚协议书……只是,我到现在还是不懂,他为什么不肯留下来和我们一起面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起相互扶持、依靠,那才叫作家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