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你好!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看起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要进去忙了,你请便。”这根本是赶人了。
“龢,你也知道公司里那些董事有多难搞,你何必挑条难的路走?”那种大势已去的失落感厚重的扑了过来。
“我们想爱,也得人生路上有个人不论甘苦都愿意陪你走,感情,有的人一辈子也求不到,大姐,我花了三年才想通这个问题,工作给了我极大的成就感没错,给了我免得,可是姚窈对现在的我来说比集团还要重要。”
他说着心上人时的神情像掺了蜜,虽然说两人是姐弟,可是她有多久不曾在他脸上看到人性柔软感性的样子?
她真的不记得。
受精英教育长大的鹰司龢,从来不笑的鹰司龢,少年青年成年过得比她还要忙碌的鹰司龢,他的生活就只有工作两个字。
别人家少年的叛逆、青年的好玩、成年的酒色财气,他都没有,他的人生说起来真可怕,就一张白纸。
他从懂事就被灌输要扛起公司重担,那公司还不是三五名员工的小公司,集团的复杂度有时候连她这一起受过精英教育、对当女强人有着无比狂热的人都感到吃不消,却从来没听过他一句怨言。
她也想起他年少时有个女生上门来送告白信,那爱苗也是被她拔除的,虽然她一点愧疚感都不会有,可是,这会儿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他是个三十三岁的大男人,一个让人无法撼动的大男人。
她沉默了。
鹰司龢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我……去住台中的饭店,明天再过来。”
看着鹰司清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她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算了,不研究,反正她跟打不死的蟑螂没两样,从来不需要别人多操那一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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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鹰司龢的温室小花吗?
如果以女人眼光来评断,鹰司清华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
眸如秋水,淡淡的粉嫩肌肤闪耀着饱满的元气,如水轻灵的眼仿佛载满天星,未语先笑,笑睇含情,她跟羽林筑波外柔内刚的精明干练完全不同。
她弟弟喜欢的原来是这一型的女生。
姚窈把鹰司龢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你怎么没有跟我说你大姐要来,我很紧张,要怎么招呼她啊?”对于一大早就来报到的鹰司清华,她简直是懵了。
美人,美得好有距离,美得好像一靠近就会被冻伤。
她被鹰司清华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用理她。”
嗄!可以吗?
人家不是说未来的小姑大姑都不可以随便得罪,不然往后会吃不完兜着走?
可是茶泡了,点心也上了,她从来都不是自来熟的人,要她去向这种冷若冰霜的人释出善意,上天不如直接下道雷劈昏她好了。
“她只是长得难看了一点,不要被她的表情吓到,不是我替自己的家人说话,他们没那么难门阵的。”果然是有练过的,几个月的日子没有白过,这会儿连台语都可以拿出来唬人了。
“乱乱说,你姐真漂亮。”
“那我呢?”连这种干醋也吃,真是孩子气。
“你帅到没天理了……这样可以吧?”
还真是乱敷衍一把的。
不过有人很受用,亲亲她的额头面颊,伸手温柔替她把掉出马尾的细发拨到耳后,“这里有我,小鱼稀饭在炉子里热着,愉趁热去吃,等你吃饱我们再来讨论公司制度化的企划案。”
“嗯,那我进去了。”再向高贵的客人点点头,姚窈这才去吃早饭。
“你会下厨?”鹰司清华歪了嘴。
“嗯,小窈这两天胃口不好,有点小感冒。”
“我之前病得要死怎么就没看到你来问候一下?”天差地别的待遇,啊,臭弟弟!
“这会儿你不是活蹦乱跳了?你是女强人,我看滤过性病毒看到你也要绕过去。”
她可不可以拿杯子砸这个无血无泪的混蛋?!
“你气色很好。”那个自夸什么都会的鹰司龢、怕女人干扰他和尚生活的鹰司龢,说安定无趣,要不是为了继承人宁可打一辈子光棍的鹰司酪,是现在这个人吗?
没错!他气色红润,慵懒的靠在休闲椅子上,脚踩人字拖,穿着流苏牛仔裤,一件剪了袖子的无袖T恤,眼眸充满生命光彩。
“幸福美满!”他比了个V字。
这时姚窈去又复返,她在鹰司龢身边低语——
“你有话好好说,不要为我打坏你们的关系。”
她感觉得出来鹰司清华不喜欢她,从头到尾连基本的招呼都不打一个,她的眼里只有这个当她弟弟的人。
“我有分寸,你放心。”他保证道。
她这才真的安心的吃早饭去。
“她还真的说什么你都听。”一待姚窈走掉,鹰司清华实在好奇得不得不问。
“他们这里有句话说‘听某嘴大富贵’,我听自家老婆的话准没错。”
“我说的话……”
“我不需要你的杂音。”
“你中毒了,中了那女人……她的毒。”想起鹰司龢的警告语,鹰司清华不甘愿的修饰了字句。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姐,有空不如想想你自己的幸福,别老是在我身边打转吧。”话语由衷。
鹰司清华拧眉,还没做出反应,这时,姚窈又兴匆匆的带着笔记本、原子笔还有计算机从里面站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鹰司龢笑的替她拉开位子。“你啊,一定三两口把稀饭吞进肚子就当交代我了是吧?”
不盯着,她就会这么吃。
之前还看过她一早吃油腻腻的炒饭、面线,应该说是姚氏厨房炒什么东西出来她就吃什么,完全不会选择跟挑剔。
她是他未来的老婆,自己的老婆当然得自己顾,所以,就算拥有好厨艺却不肯轻易下厨的男人也开始不再远庖厨。
“难不成还要把它碗拿出来给你检查?”她的人格就这么不值钱,说话没公信力哦。
“我是怕你一颗心都在公事上面。”
“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做啊?”她对鹰司龢的崇拜如滔滔江水,当然啦,这话她没对他说过。
“民宿也需要有报表、组织跟策略。”他是优秀的生意人,当然看得出来芬芳森林经营上土法炼铜的困窘,“厨师、设备都不够专业,公司制度化后,聘请专业餐饮顾问规划每季菜单,用顾客意见调查与损益表来代替私人账务跟个人意见……”
一个老板干预太多,有时候连带位、送水都有意见,若要让民宿的发展性更高,他们必须学会缩小自己,让民宿制度化。
两人头靠着头,你来我往的交换着意见。
她这弟弟竟然肯为了让心爱的女子无后顾之忧,发挥他的长才,想把这间以卖景观、氛围为乡下民宿改行成可以赚钱的公司。
他没有财大气粗的用最简单的金钱去换取爱的笑容。
她没有见过他对谁这么热情……应该说用心过。
她被冷落了吗?小俩口仍私语着。
不觉得——她看见秋天的阳光从民宿的屋脊滑下来,刷亮半个咖啡屋,花坛里鲜艳夺目的郁金香红的香、黄的艳,姚窈方才顺手替她重新沏过的茶香慢慢沁了出来,将满院子的花香都比了下去……
那一夜鹰司龢抚着姚窈的脸颊,不确定的问——
“我很怕我大姐会把你吓跑。”
“唔,你看我这么没用?”她快要进入梦乡,不想被这问题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