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喊了她的名字?
不可能,怎么可能。梁克雅忿忿的别过脸去,不对这件他无法掌握的事情发表意见。
幸好康泽尔的行动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暂时化解了僵局。
“喂……找他?”聆听的同时,康泽尔看来兀自恼怒的好友一眼,“你等一下。”旋即把电话交给他,“其书说有事找你。”
他松开紧蹙的眉,伸手右手接听,“喂?”
“刚刚在医院有件事忘了跟你说,那天帮你处理合约的时候,她把支票退回来了。”
“谁?”
“连翠茉小姐,你的半年假妻。”
夏其书的用词,无疑是捅了他一刀,让他有苦说不出,谁叫他们之间的婚姻,的确是假的。
“为什么?”他背脊僵直,语气痦咽的问。
“她说她不需要,还很有礼貌的交代我谢谢你的好意。”
“既然感谢,她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他大为光火的怒问。
“啊,少爷,不要这么火爆,我只是传话而已,你想知道原因就自己问她,明天我找人把支票送过去给你,就这样喽,拜。”
梁克雅严峻的表情活像是世界末日,他僵硬的勾起嘴角,企图表现释怀,却完全笑不出来。
为什么要拒绝他的好意?就让他用这种方法感谢她的体贴,也不行吗?
康泽尔瞥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连翠茉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孩吗?”
“别跟我提起她!”他烦躁的低吼。
“克雅,我们不是今天才认识,我从没见你这样消沉过。”
“我说过我只是工作累了,手边有十几个案子要忙,我又不是超人,不关她的事。”他固执的重申立场。
以前他手中要处理的案子还不是那么多,他还不是游刃有余,一次次的拿下佳绩,那时候的他几时回露出这种不耐烦的姿态了?
“好,随便你怎么说,你不肯正视,我说你也没有用。”
康泽尔不愿再继续跟他争执,只希望他看清楚自己的心。
车子在梁克雅的公寓前停下,他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好友。
“什么?”梁克雅纳闷的看着手中的餐厅名片。
“她在这家店工作。我老姐最近非常努力的要把她挖角回来,你自己冷静想想,要抓住还是要错过,你自己决定。”话落,他旋即驾车离开。
以为平静的心,在握着关于她的讯息时,又再度涌起滔天巨浪,梁克雅痛恨这种失控的感觉,他讨厌这样额秩序大乱,可却无法狠下心来扔掉那张名片。
因为,他是在乎的。
第6章(2)
“茉茉,你机票订了没?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
巴黎的阿姨不知道是第几次打电话来询问连翠茉了。
“阿姨,我在台湾的工作不能这样说走就走,就算丢了辞呈,也得等找到合适的人选,毕竟老板对我真的不错。”
她又说谎了,她只是个代理主厨,为期两个月,根本不需要丢辞呈,留下来,只是因为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她根本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只好这样继续鸵鸟的一再拖延归期。
事实上,她也曾经是铁了心要回去的。
那时她壮士断腕的拎着行李到了机场,登机手续也都办好了,可是一听到登机广播,就哭了。
她不想走,一点都不想就这么离开。
梁克雅还在这里,他还在这块土地上,她一点也不想跟他分开,而且还是那么遥远的距离。
她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攒满了记忆,就会甘心回巴黎去,殊不知在搜罗回忆的同时,自己也已深陷在甜蜜的回忆里头,无法自拔。
她爱他呀……
“可是你明明答应阿姨,只要半年就回来的。”
“哎呦,我知道啊,当初是这样打算没错,可是我们餐厅生意那么好,临时根本找不到可以接手的法国主厨啊,再说,我好歹也是斐航迪高等厨艺学校第一名毕业的,如果这么轻易就被取代,阿姨,我会很闷的。”她有些耍赖的说。
“茉茉,你要知道,你一个人在台湾,阿姨真的不放心,阿姨答应过你妈妈,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保护你的。”
“我知道阿姨对我最好了,可是,阿姨,我真的在这里过得很好,工作很充实,也赢得不少尊重,而且你知道我在这里遇见谁了吗?是斯华,她跟雷德回台湾了,我现在就是跟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很照顾我的,所以阿姨,别担心我好不好?”她太眷恋这里了。
“我是怕你那么久不回来,该不会是把阿姨给忘了。”
“怎么会,阿姨,我每天都很想念的你,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茉茉,阿姨不是硬要逼你回来,我是真的关心你。”
“我懂,我当然懂,阿姨,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拜托!”
“好吧,就再给你一点时间,不过你得答应阿姨,千千万万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知道吗?”
“是,阿姨,茉茉遵命。”
“你这丫头……”电话那头传来夫人莫可奈何的轻斥,“好了,改天再聊,好好休息,拜拜。”
“阿姨拜拜。”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连翠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忽略了阿姨的关心?
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她曲抱住自己的双腿,一双迷惘困惑的眼忍不住朝一旁墙上高挂的洋装看去。
春花盛开的粉紫丝质洋装,是梁克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送她的礼物,那不只是一件洋装,还是一份记录,记录着那一天他们两人的点点滴滴。
她躲在更衣室里的微酸心事、她和他一起上健身房游泳的开心愉悦,还有他们在水中激烈亲吻彼此的狂野,更多的是他送给她的快乐,还有离别的萧索——
这真的不只是一件洋装,是她和梁克雅真实相处的证据,光是这样看着,她的眼泪就溃堤的涌了出来,她好坏,竟然如此贪心。
“克雅,是这样吗?我太自私、太贪心了对不对?”
屋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她压抑的啜泣还有失控的想念。
他好吗?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探手摸进枕头下方,她抽出一条蓝色手帕,这是她离开的时候从梁克雅柜子偷的,有属于他的味道,想念的时候,她会展开手帕盖在脸上,然后放纵自己狠狠的哭一下。
而她现在就想哭。
白色的医疗三角巾,将梁克雅打着简易石膏的受伤左手牢牢挂在胸前,深色西装外套是勉强披上的,领带……从缺,衬衫微皱,整体看来勉强算整齐。
光是要穿上这身衣服,他差点就在家里的更衣室上演一出疯狂大暴走的戏码了!
这该死的左手疼了他一整晚,早上又不断耽误他梳洗的速度,要不是怕大家崩溃,他真想穿着睡衣出门算了。
不过由于伤口实在痛得受不了,他只好先绕去医院打止痛针,再赶过来上班。
打从他打计程车,沿途看到他的每位员工莫不露出惊骇万分的表情,怜悯又好奇的看着他,着实让梁克雅有种被当作猴子的不舒服感。
“副、副总,你怎么了?”秘书一看到他,震惊得只差没有拿麦克风广播。那张俊美的脸庞布满了不少擦痕,虽然不是挺严重,但也够惨的了。
“出了一点小车祸。”脸色阴沉的梁克雅直接省略他连人带车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那段,免得招来更多询问。
“怎么没有在家休息?不要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