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想从他怀里离开,但冷耆却将她抱得更紧,“我们是夫妻,紫嬣,你要习惯,虽然我可以等,可是,别连这种拥抱都闪躲好吗?”
他的温柔令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只能点头。
他每喊一次小主子的名,就将她泛滥成灾的感情压回了心坎,可是——她愈来愈不想离开他了,她知道这样不对,所以害怕,害怕自己成了抢走小主子幸福的坏人……
想到这里,她就不敢拥抱他。
注意到她原本紧抱住自己的双手突然放开,冷耆不得不吸口气,压抑涌上心头的挫折与失落。
然后,他也放开了她,就看到她迫不及待的坐到窗边,看向窗外。
马车内顿时被一股低气压笼罩。
来到接近冷家商行的大街上时,马车的行进速度慢了下来,因为人车拥挤,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遍布许多商家,有酒楼、客栈、茶馆、绸布店、玉石店,甚至还有卖小吃杂货的摊贩,还有人表演杂质挣钱。
这其中,最多的是卖陶瓷的商家,几乎就占了半条街,但最吸引恩静贤目光的,却是穿梭在人群中叫卖糖葫芦的小贩。
因为家境清贫,她从未吃过糖葫芦,只能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吃,自己猛吞口水。
七岁后,虽然被潘家收留,更因为小主子的坚持,她也跟着吃好穿好,但小主子不爱吃甜食,就算上街也不会看糖葫芦一眼,所以长这么大,她仍然未尝到它的滋味。
“想吃糖葫芦?”
冷耆注意到她的眼神几乎是随着那名小贩移动的。
她一愣,脸儿迅速涨红,“没,没有,我没有。”
他蹙眉看她,此刻的她看来就像一个做坏事被逮到的小孩一样,只是他真的不懂,身为潘府的独生女,为何会以那样渴望的眼神看着不过几文钱的糖葫芦?
但无论如何,他都想宠她,想满足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即使以他的身份及年纪来说,去买那项甜食实在有些不妥——
由于车子几乎呈现半停的状况,他拉开车帘,向驾车的古安说了些话,随即下了车,挤在人车中,买了一串糖葫芦回到车内。
面对他的,是妻子热泪盈眶的美丽脸孔。
恩静贤真的好感动!他竟然会注意到她的渴望,而且完全不在乎他身旁的百姓们见到他这名齐郡王买糖葫芦的错愕,以及更多的不可置信,她只觉得一道暖流缓缓的流入胸口,令她的眼眶发热,浮现泪水。
“别哭了,待会儿到了商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他的口气带着宠溺的笑意。
闻言,她不好意思的破涕为笑,连忙将泪水压了回去,接过那一串她渴望多年的糖葫芦,照着记忆里别家小孩吃糖葫芦的方式,轻轻的舔了一口,“嗯,好甜!”
她双眸熠熠发亮,笑得好灿烂,继续一口一口轻轻的舔着、尝着,一脸舍不得咬的样子。
冷耆几近着迷的看着她的表情。多数女人都会要珠宝首饰,她却对那些没兴趣,只对一串糖葫芦这么渴望。他不曾吃过糖葫芦,因为他从没有兴趣吃,可是现在见她满足的吃着,糖浆沾上她的嘴角,像要勾引他趋近品尝……
他再也无法抑制的上前,舔了下她的嘴角,她顿时呆住,也不敢再咀嚼嘴里的糖葫芦,只是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这一点糖自然是满足不了冷耆,他进一步的探舌而入,咬走她尚未咬开的果肉,吃完了,他又咬下木串上的一颗糖葫芦,送到她口中。
恩静贤不知所措的让他与自己的唇舌交缠,这一串糖葫芦吃下来,竟让她脸红心跳,他则一脸邪魅。
当马车抵达冷家占地宽广的陶瓷商行时,从马车里走下来的俊男美女,令步出商行准备迎接主子的近二十名男女全都傻了眼。
毕竟冷耆卧病一年多来,都是由一名相貌平庸的贴身总管前来执行他的政策,在这儿做事的人已有一年多没见到正主儿了。
可没想到,他那张传言被毁容的脸孔不仅没事,反而更加俊朗出众,整个人更是英挺迷人,还有那不曾见过的少夫人,绝丽出尘,有着沉鱼落雁之貌,透着红晕的脸颊煞是迷人,两人站在一起,堪称绝配。
冷耆拥着爱妻进入门面宏伟的冷家商行,一进门就是古色古香的正厅,他们的出现再度吸引了仍在里面工作的男男女女惊艳的眼神。
察觉爱妻的不自在,所以冷耆不走商行左后方专门处理瓷窑进出货的广大中庭,而是直接带着她经过好几道拱门,茶厅,院落,一直到他专用的别院,进到书房,然后要尾随的古安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
他拥着爱妻,拿起桌上的帐册及一些图表,谈起他经由杭州的市舶司与异族人贸易经商的种种。
这两年多来,冷家还成立了同行组织,各地陶瓷的从业人员都加入了行会,再由身为行头的冷家负责与官家做生意,安排行户的货物价格,工资及交货期,让一些被官家欺凌的小工匠或小户不再吃闷亏。
由于利益共享,不管是各大名瓷,名窑皆成为行户,冷家也因此成了最大的民营瓷窑集散中心,不管是专门烧制瓷器给宫廷的汝瓷,还是龙泉青瓷,景德镇的白瓷,烧制成红釉的钧瓷,在此处皆能供货。
因为海上贸易及陆上四通八达的驿站与人工运河的便利,冷家及其他行户一年的收益就有数千万贯,不仅扩大了经商的区域,也让许多行户一跃家财万贯……
恩静贤凝望着冷耆自信而动人的俊颜,既为他感到骄傲开心,却又无法抵抗心中另一股急涌而上的浓浓沮丧。
他的卓尔不凡,更显出她的卑微平凡,即使她为他动了怀,动了心,可悲的是,他们之间犹如天与地,她终究不配与他站在一起……
第6章(1)
一个月后,在汝州,也有个人怒气冲冲的喊着“不配”,还一古脑儿的将桌上的瓷壶杯盘全数扫落,乒乒乓乓的跌碎一地。
“不配不配!潘紫嬣那个野丫头跟冷哥哥怎么相配?又怎么可能恩爱异常?”
杜府,杜娇娇正在自己的闺房里大耍脾气,看到东西就扔就丢,把房间弄得一片狼藉,然后火冒三丈的坐在床上,气愤的猛槌枕头。
她气!她恨!她好恨!
杜德开在丫鬟们急匆匆的前来通报后,三步并作两步的直奔女儿房间,却见整间房差点没让她给拆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大为光火的怒斥。
相貌娇艳的杜娇娇一双美丽瞳眸里有怨,有恨,也有怒。
她瞪着圆润婑胖但个性阴狠的父亲,“爹都没听说吗?冷家冲喜真的冲去了霉运,冷耆的身体已经康复,而潘紫嬣也没有半点病态,两人不仅同游西湖,夫唱妇随的到冷家商行,冷耆他……”她在街上听到这些事已经够呕了,居然又听到有人说——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为了潘紫嬣下马车买糖葫芦,而且,就因为潘紫嬣喜欢吃,便天天要卖糖葫芦的小贩送几串到山庄去!爹,都是你害的!如果当时你让我嫁过去,现在外面谈论的就会是我跟冷哥哥恩爱异常了!”
杜德开能怎么说?这些传言他当然也听到了,而且这些传言也已传到皇上耳里,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这种事谁料得到?”
“是爹不好,明知道我爱冷哥哥,却不让我嫁。”她就是不甘愿!尤其传言还说,冷府上下都将潘紫嬣当成宝,疼得不得了,连梅姥姥、冷王妃都将自己珍藏的珍贵首饰全转送给她,那之中,随便一件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