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来抢妳。”他笑着将她拉倒,啃吻着她的唇瓣,“其实我不怕别人抢我什么东西,最怕的是妳被抢走,哪怕是这丞相不做了,我也无所谓,但是妳若被人抢走了,我就活不成了。”
不知怎地,他的这句话说得她心头一疼,主动响应起他唇上的热度,将双臂圈紧,整个身子都交付予他,任缠绵的汗滴湿润两人的眉眼。
这个傻瓜,在外头那么精明,怎么偏偏在她面前会说出这样愚蠢的话来?她的身心早就给了他,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抢得走她呢?就是天崩地裂,也不能将她从他身边拉走。
第2章(1)
曹尚真知道朝中的确快发生巨变了,但危险的是,主导的人是皇帝,他尚不能完全明白皇帝的目的,做好迎战的准备。
让他意识到危险的契机是——王成德一回京就被撤下兵权,压入天牢,罪名是意图谋反。
这罪名让他很是不解,于是去刑部询问,得到的回答却是:这件事是陛下指派天理院办的,连刑部都无权过问。
这就有意思了,天理院是直属皇帝的皇家刑法机构,一般只处理皇族中的犯罪事件,怎么会管上王成德这种外臣?
紧接着,茯苓国周围几座郡县的守将,不像王成德一样被骗入京中后,以各种罪名逮捕,就是被就地免职,押回京受审。
收集了几天的相关消息,曹尚真已经可以确认,皇帝这一连串系列的举动是冲着他而来的。
因为这些被拿下的将军除了手握重兵之外,还都是与他交情甚笃的莫逆之交。
如果皇帝的目标真的是他,那么,皇帝准备在什么时候动手呢?
这天上午,刚退朝下来,礼部尚书就凑过来悄声道:“丞相可知道京中最近有变?”
曹尚真装得不在意地说:“能有什么变?我现在可正帮着陛下捉拿散播流言之人呢。大人可要小心了。”
礼部尚书紧张又神秘地透露,“下官的祖籍是南阳,近日在南阳的弟弟来信提醒下官,说南阳的龙四王爷有些动作,据说正准备回京。”
他心头大吃一惊,“龙四?”这名字已在他的记忆中尘封多年,几乎忘掉,骤然被人提起,让他隐隐有种不安,于是追问道:“此事可信吗?”
“我弟弟的大舅子是龙四王爷府下一个师爷,消息应该确实。”
曹尚真沉思一瞬,然后又灿然笑道:“好啊,龙四王爷在外多年,陛下现在身体这么不好,王爷是该回京探望一下,也不奇怪。”
接着他丢下似乎还有话没说完的礼部尚书,急忙地命人赶车回府。
一进了丞相府,他命人叫来管家,立刻吩咐,“清点一下库房,家中还有多少现银、多少银票、多少绸缎布匹,连同珠宝、古玩、字画……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一份详细的清单给我。”
管家不明就里,笑道:“少爷,您要查账啊?咱们府上东西这么多,三五天肯定查不完的。”
“多也不能多过七天,立刻给我查明白。”曹尚真脸上毫无笑容,冷峻得像座冰山,让一直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都不寒而栗又莫名其妙起来。
管家不敢再问,赶紧带着家丁婢女们卖力地清查家中库房,及各屋所有值钱的东西。
待丘夜溪从兵部回来,丞相府内院外都是忙碌的家丁婢女,满地都是花瓶、木箱,几乎让人无从下脚。
“怎么回事?”见状,她满脸诧异。
曹一修站在庭院当中,负手而立的模样隐隐散发一股小少爷的气派。
听到母亲询问,他笑着说:“爹在查账。大概是怕有人贪污了他的宝贝。”
“好好的查什么帐?外面的帐还不够他查吗?”丘夜溪疑惑着,从各样东西的缝隙中小心穿过,打算直接到后院去找曹尚真问个明白。
只见他大刺刺地坐在后院当中的太师椅上,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指着眼前的字画卷轴,对管家吩咐说:“上了百年的东西留下,其他的都不要了。本朝人的东西我没有一个看得上眼,都不必留,中原唐朝李白的字,宋朝苏轼的画,都是我最喜欢的,务必多包几层绸布,先用檀香做盒,再用樟木箱子装好,对了,箱子内多垫点棉花,免得到时候磕了碰了,没钱去买后悔药。”
走到后院,丘夜溪越听越糊涂,大声问道:“尚真,你在这里折腾什么?”
曹尚真抬眼见到她,启唇一笑,“夫人回来了?辛苦了,为夫我正在……准备搬家。”
“搬家?”她更加不解,这好好的丞相府不住,要搬到哪儿去?
见她皱眉,他起身来拉她,将她扯到屋里去。
“近日京中要来个对头,我想了想,不好和他力敌,还是避一避风头为好。”
“对头?”自从认识他以来,她就不曾见他用这个词形容过什么人,而且这对头竟然强大到能逼得他搬家的地步?“你想搬到哪里去?”
他说出心中的盘算,“先去龙城吧。你也好久没见你娘了,正好带一修回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我心中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和你出海走一走,但是这些年忙于官场政务,实在无暇去享清福。现在好了,我们可以先去东岳国,当年我有个表姐嫁到那边去,我可以去看看她,然后再去西岳国——”
丘夜溪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到底是什么对头?让你怕到这个地步?”
曹尚真苦笑道:“倒是不怕,只是不想正面为敌。这个人说起来和我们曹家有点渊源,当年爹在朝为官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王爷,却很看不惯爹,几次在陛下面前进言要罢爹的官,多亏爹机警,才躲过那几劫。然后爹又略施小计,骗得陛下将他送到南阳去镇守,一走就是十几年。”
她思忖着,“这么说来,他是皇亲?可是他不曾和你交过手啊。”
“他是陛下的幼弟,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当年被我们曹家陷害得离乡背井,肯定对我曹家怀恨在心。而且看京中现在的局势,陛下正想尽办法削弱我在京内京外的权力,调他回京一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想了想,回答道:“陛下是想,万一他不幸驾崩,就仰仗这位龙四王爷一边辅佐太子,一边压制你?”
“聪明。”曹尚真笑赞,“但我怎么可能给对方这种机会?到时候他若随便捏了个罪名就要抄我的家,这么多宝贝金银,难道要白白便宜了国库?还是趁早转移为妙。”
“你还怕敌不过他?”丘夜溪才不信。她的丈夫岂是见阵就逃的胆小鬼?在朝中风风雨雨有十年,被他踩得不得翻身的对手,可是如车载斗量一般。
“此时不同往日,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我定为头号谋逆重臣,又费心地要将我法办。我这么好的臣子,应该为陛下分忧,早早功成身退,去过我的清闲日子才对。”他边说,不忘关注收拾物品的进度,隔着窗户对外喊了一声,“那个青花大缸不要空着装,容易晃,多放点东西进去,也可以一次多搬一点。”
丘夜溪虽然知道眼前局势很不一般,但看他一副守财奴的模样也不禁想笑。
其实做不做丞相或是兵部尚书,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这个忠臣良将之后,自从嫁了曹尚真,也曾想将他变成忠臣,可惜试了数次后发现全无作用,只好作罢,只要大节不乱,小事……就随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