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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丝竹声依旧未停,而曹尚真却已将那舞娘一把推开,沉声说:“你可以走了。”

  舞娘一脸的茫然,但看他变了脸色,也不敢多问,匆匆退下。

  “琴声不要停。”他冷冷下令,“一直响着,我可是包了这里一夜的。”

  于是琴声铮铮,还在堂内流动,从楼上一直流到楼下,流出楼外……

  美妙的琴声可以遮蔽许多东西,比如……一颗强忍痛楚的心。

  被迫压下心底的痛苦,任由爱人站在别人的身边,还要装出愉悦的表情和别的女人恣意调笑。

  夜溪,对不起,我背叛了之前对你的誓言,触碰了别的女人的身体。但是我的心,对你至死不渝。

  一滴泪,涌到曹尚真的眼角,但他扬起头,不让那水滴轻坠。

  他绝不再落泪了!除非夜溪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他才会放纵泪水忘情流淌。

  丘夜溪在狂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种逃离的心态奔离那栋酒楼。

  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怕什么、痛什么?

  又气、又怕、又痛。这是她刚才看到曹尚真时,全部的感受,当他拥着那名舞娘,笑得那样灿烂时,她发现自己指尖冰凉,凉得甚至全身开始颤抖。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人的花天酒地如此愤慨伤心?是曾经有人像他那样负过她吗?还是因亡国奴似地正在花天酒地的人是曹尚真?

  龙四追来,拉住了她,“浓儿,怎么了?”

  “我……心口疼。”她苦笑着,手掌按压在胸口上,却盖不住疼痛。

  他一怔,立时明白她神情大变的原因。难道即使失了记忆,她对曹尚真的一言一行还是如此在意?

  “曹尚真说要捐家产救灾,你怎么想?”他故意拉开话题,不让她去想刚才的情景。

  “这事情王爷做主便是,我的想法并不重要。”丘夜溪的脚步不停,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龙四只好跟着她,柔声再说:“我想,这贪官得来的钱不用白不用,也该让他出出血,只是不知道能否将他的家产就此抄光?”

  “若他家真的历代都是贪官,应该已是富可敌国,王爷您是抄不光的。”她喃喃说着。依稀仿佛,有人曾和她说过——

  如今拼命赚钱,为的是后半辈子的逍遥。早晚有一天,我要辞了官,带着你去海外,在海外置一份家产,然后……和你做一辈子的逍遥神仙。

  一辈子的逍遥神仙。这是谁曾对她许的诺言?

  龙四惆怅地望着她,她眼中的轻愁让人不忍目睹,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将她拥入怀中,但是她却轻轻躲开,没有给他机会。

  被拒绝的他狠狠地咬了下唇。他向来自视君子,唯有在丘夜溪这件事上做了一回小人,既然已经做了小人,为何不小人到底?既然软语温存地和她谈情,她全无反应,他用一次强又何妨?

  但这念头在脑海中倏然闪过后,他又恨得想一剑刺死自己算了!用强就能留住她的人和心吗?倘若因此让她更加排拒他,反而让曹尚真更有机会得回她。

  不、不能急,只能等。

  “浓儿,回去休息吧。”他柔声说,却发现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面前一座大宅的大门。他也抬头看了一眼,惊见那宅院的扁额上写的是:曹府。

  他们竟然走到曹尚真的家门前。是丘夜溪带他来的吗?还是一次无意的巧合?

  丘夜溪怔怔地看着那块扁额好久,然后轻轻长叹,“王爷,我的家到底在哪里?”

  这一声轻叹,几乎叹碎了龙四的心。他怎么说出实情?告诉她面前这扇门就是家门。

  “无论过去你的家在哪里,日后,我会给你一个新家。”他柔声细语,却无法动容她那张覆了人皮面具的脸。

  丘夜溪回到驿馆后,立刻回了房。龙四好像还要和她说些什么,但见到她眼中的倦意,也不好再张口。

  但是熄了灯,躺在床上,她却全无睡意。眼前,一直盘绕着她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曹尚真纵情声色的笑脸,让她在第一眼看到时有种想冲过去打他一顿的念头,可是这念头有多可笑?

  天下的男人有几个不是这样花天酒地的?曹尚真与他们又有何区别?但这个男人曾经不顾一切要将她抢走啊,她甚至在看到他身上的鲜血和伤口时,恨不得真的跟他而去。

  一个让她如此动心的男人,为何转眼间就像变了一个人?是这人身上有太多复杂难懂的事情,还是……她失去的记忆里有重大的秘密还未可知?

  清泪自眼角两侧滑落,丘夜溪伸手去擦,触摸到自己那冰凉粗糙的肌肤。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每次摸脸都没有任何的真实感,好像在摸别人的脸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顺着脸颊的一侧向下摸去,细密地用指腹感受,在脸颊与耳朵交接处,仿佛有一道很细小的伤痕在那里,这伤痕十分绵长,顺着脸颊摸索,竟然可以摸遍一圈。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脸上几时会有这样一道伤口?她刚想要起身,重新点亮灯看个空间,窗外的树影忽然晃了晃,紧接着,窗子被人打开一条缝。

  她紧紧抓住胸口,蜷缩紧身子,眼角余光偷觑着——一抹黑色的影子正无声无息地自窗户中潜入。

  会是他吗?他实在太胆大妄为了!刚刚在仙鹤楼伤透了她心,还曾在这里为她负伤而去,他还敢来?

  那身影静静地站在她的床头,许久之后才缓缓蹲下身。丘夜溪感受得到他的脸颊与自己距离不过咫尺,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但她不敢睁开眼,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有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均匀,不被对方看出任何破绽。

  时光,就这样宁静地一点点流过。她听到自己的心像擂鼓一样大声,她很害怕,生怕加速的心跳会泄露自己醒着的事实,然而好半天了,床边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在干什么?在看着她吗?他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第8章(2)

  良久,他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出一句让她惊悸的话来——

  “夜溪,我知道你醒着,但是你不用睁开眼,只要静静地听我说就好。”

  原来他轻易就能将她看穿,哪怕她不睁开眼、不说话,只是一个呼吸,就能暴露她的心事。

  她因此更不敢睁开眼。他的声音像哀伤的水,柔软而强大的冲进她的心房——

  “别怪我,夜溪,倘若今日你心痛而去,我希望你不要恨我,因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以我爱你至深,今日之痛,痛胜于你。

  可我却恨你,你知道吗?为何你忽然忘了我和一修,忘了我们的过去,就这样坦然地去做另一个人?你有了来世,可我的今生还在这里延续。你叫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一修那么小,却那样懂事。你若看到他现在认真地抄录你那本《忠臣英烈传》,应该会被感动吧?不,你现在是柳浓儿,不是丘夜溪了,你怎么会感动?你忘了我,却不该忘记一修,无论怎样,他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生他时,他曾让你阵痛得把我的手臂都掐紫了,我以为那种痛会让你记得一辈子。可是你现在还能记起一星半点吗?

  你以为龙四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该全心全意信任他?你以为他将我看做贪官奸臣,我就必然不是好人?我早对你说过,这世上的忠奸善恶,本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龙四想做清流,但要先问问这官场几时是一潭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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