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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厌啦!人家哪有在发呆?我这叫沉思。”朱静蝶嘟着嘴辩解。

  “好、好,你在沉思。”强词夺理的小鬼,明明就是在发呆嘛!他暗忖。

  “爸,你早点去睡,我再待一会就回房。”她怕父亲累着,便催促他去休息。

  朱信白的眼睛眯了一下,喝完开水后只吩咐女儿别坐太久就回房去。

  过不到五分钟后,主屋和餐厅相联的门被推开,她一脸明灿的笑脸在看见两人相挽的手而停顿,眼神为之一黯。

  “静蝶,你怎么还没去休息?”通常九点不到她一定会上床休息了,而现在快九点半,所以秦日阳才有此一问。

  “秦大哥、珍妮姊,你们……一起?”她的视线一直放在两人相挽的手臂。

  珍妮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她的心事而放开手,“小蝴蝶,你吃过了没,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我……好。”本来朱静蝶想拒绝,继而转念一想而应允。

  她不想放弃和秦大哥相处的时间,更不想制造他和珍妮姊独处的机会。对珍妮姊,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将会失去某项重要的东西,譬如——他。

  少了珍妮贴近的体热,秦日阳若有所失地替她拉开餐椅,“山上没什么好料理,你可别嫌弃。”

  “中国菜是世界上最棒的食物,我家的狐狸老是威胁我煮道地的台湾菜好填她的胃呢!”珍妮除了工作上的需要而习得催眠、易容及狐媚术外,她的另一项专才是烹饪。

  因为伙伴们来自不同的国度,所以对口味的要求也不同,而她又喜欢在厨房里弄些新菜肴,难免要沦为众人的“煮”妇,当然其中最挑剔的是狡猾成性的虚狐狸,唉,人总是忌惮恶势力的。

  “你家的狐狸吃……人的食物?”秦日阳以为她口中的狐狸是货真价实的四足动物。

  狐狸当然吃人……喔!他误解了。珍妮贼笑地不加解释,反正他应该见不到自己口中的狐狸老大。“狐狸是杂食动物嘛!”“她”的确是杂食动物。珍妮暗忖。

  “这倒是,山中也有不少狐狸出没,也许你可以瞧上一瞧。”他不自觉地为她夹满如尖塔似的一碗菜。

  珍妮正想说她最讨厌有毛的动物时,朱静蝶已为秦日阳异于平日的举动而有些不平衡。

  “秦大哥,人家珍妮姊只是来借宿一晚,明天就得下山,哪有时间去玩狐赏狸?”

  “说得也是。”这一刻,他倒希望她能多待些时日。

  想赶她走!道行太浅了。珍妮撒娇的说:“台湾的山野真是太美了,好舍不得离开哦,你们不会那么残忍剥夺我小小的感动吧?”说完,她左手还夸张挥动着,一脸神往迷恋的表情,让人不忍去戳破她的感动。

  “你的意思……”

  两人同时发问,一个是巴不得她快离去,一个是恨不得她留下。两种心情明白地写在他们两人脸上。

  珍妮想发噱地说:“你们中国人不是说过什么?今生无以为报,只愿以身相许吗?救命恩人,你认为呢?”

  秦日阳脸上浮上不寻常的红晕,“少……开我玩笑,你不也是中国人?”法国华侨理应是中国人,他是这么认为。

  “我是个不纯正的中国人。”应该说她没有半丝中国血统。珍妮在心中补上一句。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朱静蝶不喜欢他们话题中的暗语。

  而他们却故做神秘地说:“秘密。”

  闻言,一丝不安拂上朱静蝶慌乱的心,她似乎闻到某件事正在他们两人身上泛开,而她并不乐见这结果。

  神情自若的珍妮察觉两道审视的目光,从身侧的两人发出,但她却不以为忤的享受着山野菜肴。

  套句中国人的俗语,吃饭皇帝大。所以现在的她是女皇珍妮,可以目空一切地尽情当她的女王,不管其他人探索的眼光。

  第三章

  清晨五点钟,山林深处传来模糊不清的鸟啼声,古老的三合院里升起袅袅的炊烟,但天色尚未大白,且还笼罩着白茫茫的晨雾。

  扰人清梦的杂音、金属碗碟的碰撞声、油在锅中滋滋乍响、细细碎碎地广播音乐声,偶有一、两句人的交谈声,轻得恍若羽毛飘过,仍让人感觉到它的存在。

  骤然一声巨响,睡得正香甜的珍妮忘了在休假,身体反射性地从床上弹起来,

  双手紧急地摸索腰腿间的武器,眼神戒备凌厉地扫射向四方。

  微暗的室内能见度十分低,但因长期和恐怖分子打交道的缘故,她的视觉比一般人灵敏,而能在黑暗中视物。

  陌生的环境令她神经系统保持在一定的水准,丝毫不敢放松戒心,直到一只山雀从窗前飞过,她这才想起身处何地。

  “我的上帝,干么自己吓自己?有够差劲。”珍妮抚上额角轻笑,整个人松弛地半趴在地板。

  一个人不能太优秀,不然会适得其害,就像她此刻的处境,被自己高度的警觉性戏弄,闹了个连自己都汗颜的大笑话。

  楼下持续有规律的桌椅移动声,她看看手腕上的荧光手表,不由得呻吟一声,而后将头垂向两膝之间。

  除非出任务,否则她绝不在十点以前起床,这是上流社会“淑女”的正常休息时间。

  “这些人脑袋不清楚,清晨五点就忙着打点一切?”头好痛,真可怕的山居生活。她喃喃自语着。

  站起身,珍妮将微绉的睡衣抚平,略微用手指爬梳有些凌乱的发丝,打着哈欠重回床铺,期盼能睡个回笼觉。

  正巧厨房和主屋只隔一堵墙,而餐厅和厨房是同方位,也就是说她的房间左下方正是人声聚集所,准备上工的采收工人正彼此吆喝着吃早餐,比菜市场的吵闹声更加宏亮。

  声声句句都传入翻翻覆覆的珍妮耳中,尽管她用粉蓝色碎花枕头盖住欲裂的脑袋瓜子,仍挡不住一波波高亢谈笑的噪音。

  不得已她扔开捏扁的枕头坐直身子,睁着一双迷NFDAB的绿眸,爱困地眼皮半垂着,半晌,才抓开床单下床。

  “大不了我不睡嘛!哈——”她边打着哈欠走进浴室,还不忘携带有色隐形眼镜液盒。

  至于她的头发用的是特殊染剂,一般的洗发用品是难以使它恢复原色,所以她用不着怕穿帮,而得以少掉一层麻烦。

  片刻之后,一张素净的娇颜出现在房内,长及腰际的秀发编个简单的发辫垂在背后,黑如夜墨的瞳眸上架着老旧的方框镜,她不忘点上数颗小雀斑在鼻翼两侧才出门。

  一踏入嘈杂的餐厅大门,室内立即鸦雀无声全看向她,眼中散出的讯息一致是——她是谁?

  因为住在山上的人口不多,大家彼此都很熟稔,正值休庄不开放民宿的当头,突然有个陌生女孩从主屋的二楼走下,实在教人费疑猜。

  而且山上没什么消遣,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马上就宣扬到全镇皆知,绝对没有所谓隐私一事,大家的生活琐事比显微镜下的细菌更透明。

  “各位早啊,我是数野山庄的新住户珍妮,以后请各位多多指教。”珍妮笑容可掬地向一堆张大嘴的工人打招呼。

  众人先是被她奇貌不扬的打扮骇住,接着她嫣然一笑的娇态完全化解外表的不济,有人甚至连自己手中的筷子掉了都不自知,一个劲直盯着她,觉得她好像是一个美与丑兼并的混合体。

  “小姐,你从哪来?”

  “小姐,你笑起来很漂亮哦!”

  “小姐,你是不是老板的新女朋友?”

  大家左一句、右一句地朝她猛发问。

  珍妮则是一一轻快地打发掉,丝毫不见羞色的大方态度,一下子掳获在场所有男人的视线,连女人都被她生动的语调给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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