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爱情是件可喜的事情吗?
他不这么认为。
一颗灿烂的流星划过天际,发现杯中咖啡已告罄的男子走回电脑桌前,重新泡了杯咖啡加入十西西的白兰地,酒的香味迷惑了他的嗅觉。
不一定要有爱情才能生存,他独身五年一样活得自在,不为情而烦恼,想想他也该是快乐的人。
除了夜里寂寞了些,需要个温热的女人来暖暖身,他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起码不用再看尽医界的陋习,以及与同行的争功诿过。
“夜深了,今夜你在哪里,是不是该回家,凌晨在这里与你谈心……啊!下雨了,我没带伞……”
音乐中有小小的懊恼声传入男子耳中,他不假思索的关上电脑冲下楼,准备为轻心的女子送伞去。
但是一打开向来不上锁的大门,冷风拂面而至,他失笑的放下手中的大黑伞再走回房子里,嘲笑自己太过神经质,等他开车下山到电台人家早走远了,何况他们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他真的是太孤独了,才会把一位借由声音来传达温暖的女人当成情人,迫不及待地想为她遮风挡雨,生怕她受一点风吹雨打。
也许他该找个伴了,免得自己像疯子似的幻想一名陌生女子的容貌。
明天就向卡莱尔牧师讨只出生的小土狗养养吧!太空闲会让人想入非非。
今夜你在哪里呢?电台的播音工作能满足你吗?
“医生,医生,你还没睡呀!”
连着好几声的叫唤,男子才回过头来一笑。
“有事?”快十二点了,凌晨也要下班了。
“是这样的,医生,我家小花一整晚叫个不停,好像很痛苦似的爬不起来,可不可以麻烦你走一趟,我怕小花会难产。”
男子闪了闪几道眼芒,似笑非笑的收拾医疗器具。“小花太老了别再让它受孕,再有一次可能会要了命。”
“我也知道小花比我祖母还老,可是杀了又有点舍不得,毕竟陪了我这么多年总有些感情。”而且小花生下来的孩子可以卖钱。
山上的人都太穷了,能够攒钱岂会放过,怪只怪小花命不好,投错胎了。
“不用你动手,下一次再怀孕肯定熬不过,你等着吃小花的肉吧!”衰弱的母牛是禁不起年年生产,而且是年头年尾接着生。
再怎么有感情还是一头牛,一头牛龄二十五岁的高龄母牛,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居然还想尽办法要它受孕,难怪会难产。
整理好工具的男子实在很无奈,堂堂脑科疾病的大医生却为一头牛接生,可见他有多堕落。
趁着夜色,两条匆匆的人影往东边走去,未关的收音机传来女人的轻笑声。
“今夜你在哪里,今夜凌晨要下班了,热呼呼的被窝正呼唤着凌晨,十二点了,凌晨在此向你道声早安,为凌晨的你来首安眠曲。”
音乐起,声控室的灯关了一盏。
今夜已经变成明天了。
一名打扮素净的女子走出播音室,哈欠声连连。
“凌晨,你又排夜班了呀!”瞧她一脸精神不济的模样,八成又超时工作了。
真不爱惜自己。
“没有,是一名病人刚开完刀我不放心,所以多陪了他一下等他的家人来换手才走。”不然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床上乏人照料多可怜,尤其是他的时日不多了,开刀不过应家属要求,能拖一日是一日,谁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辞世。
“你喔!同情心太过泛滥可是不成,生老病死乃人生过程,你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千万别累着了。”节目别开了天窗就好。
很少有十一点到十二点的听众会这么踊跃,收听率冲破全台之冠,年年缔造佳绩让广告满档,甚至还有广告商排不上档而竞出高价,凌晨的声音居功甚伟。
节目做得叫好又叫座全靠主持人的功力,当初台长慧眼识英雄地拉她来垫档真是垫对了,一开始就深获好评的升为一线广播人,想抽身都不成。
一做七年也没见她叫过苦或耍大牌,时间一到入广播室录音,准十二点离开毫不逗留,规律得比钟摆还准时,一秒不差。
“若姐,我会量力而为,不会耽误到录音时间。”唉!怎么又下雨了,真是个烂天气。
这个冬天太怪了,简直像晴时多云偶阵雨的春天。
不喜欢和人太亲近的凌晨尽量挑重点说,用手机拨了个熟悉的号码请人来接她,送检的车还得等上好几天;她只好破例地请绝对安全的司机来接送。
虽然昂贵也没办法,谁叫她信任的人不多,手指头板来数去不过那几个。
朋友贵在知心,多了无益。
“你想到哪去了,我是关心你而不是怕你分身乏术,自个的身子自个要保重,累倒了谁会照顾你。”节目开天窗事小,若她倒下了可别指望年终奖金。
这几年的配合度让人很满意,她希望能继续下去。
“谢谢。”
冷淡的回应在李芳儒眼中实属平常,她从没见过在播音室活泼感性的女主持人,会在出了播音室之后完全变了个人似,对事不太起劲地只想早点回去。
她晓得凌晨是个没夜生活的人,白天另外还有一份护士的正职,基于听众热诚拥戴她才勉强地接下主持棒,多一份播音的工作。
虽然她常说自己不是个好播音员,但节节高升的收听率却是不争的事实,名列年度最受欢迎的节目主持人,是电台的镇台之宝。
拜下雨所赐,她终于能瞧清楚同事七八年的她是何长相了,略微惊讶她美得出尘,一点也不输时下的玉女明星。
正当她好奇的想问问凌晨有无男朋友时,一辆嚣张得令人火大的警车大刺刺地开到电台门口,一位笑得很甜的小女孩跳下车。
但是,令她眼一亮的是另一位气急败坏的大美女也跟着离开驾驶座,用惊人的速度将俩人夹在腋下丢上车,呼啸而过的速度几乎让人以为眼花了。
咦!不对,那位美人警官好像有喉结?!
★★★
“素素,你晚上有空吗?我在坎妮菲亚订了位子,我们将会有个非常浪漫又有情调的法国之夜。”
法国之夜在法国不在台湾,据她所知坎妮菲亚餐厅是间非常昂贵的法国料理店,一小碟蜗牛要她将近半个月薪水而且吃不饱。
虽然口感不错也很道地,不过吃过一次惊吓一年,所有的前菜、饭前酒、甜点和主菜等加起来居然高达四五万,卯起来骗人也用不着这么狠,她自己买来煮五百六有找。
什么会员制、贵宾卡她一概不知,光是上面的价目就够叫人傻眼了,她哪看得见灯光美,气氛佳,外加小提琴演奏。
更重要的是对象不对,要她和一个全医院公认的公狗共进晚餐,她宁可回家啃芹菜梗,美颜又瘦身一举两得。
面露微笑的袁素素态度亲近的和病患家属打招呼,但是一转过身来笑容依旧,只是多了道疏离藩篱。
“很抱歉,刘医生,我已经和人有约了。”面对他,她天天佳人有约。
“怎么可能,我刚才请护理长问过你今晚有没有事,你明明回答没事。”他不信的欲牵她的手,想造成两人是一对的假象。
原来是护理长出卖了她,难怪她的眼神那么暧昧。“刚才没事不代表一定没事,我是担心病人情况有变才说没事。”
她将医疗车推至身前,阻挡两人碰触的机会,她不想成为闲言闲语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