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徐老师。」孙宜苹赶紧喊卡。「这件事,你应该对彦廷提过,对吧?」
「我是提过了。」
「而彦廷不愿意,对不对?」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所以我说他还小,需要你来帮他做正确的选择。」
「徐老师,你现在是要我当彦廷人生的方向盘,控制他人生的方向,是吗?」
「这是为他好,他有天分,如果埋没就太可惜了。」
孙宜苹笑着摇头。「虽然彦廷只有十岁,但打从他会说话,懂得发表自己的意见开始,关于他的事,我向来不会独断独行。」
「你这样是在埋没他!幸运的话,他只是绕了远路,浪费了一些时间,最终还是回到正轨上了,若是不幸的话,他的天分会就此埋没,毁了他的一生!」
「就算他是绕远路,最后仍回到音乐这条路,那又如何?谁能说是浪费时间?这段时间让他确定自己想走的路,往后他会走得更认真更负责,而不是被父母逼迫,心不甘情不愿走这条路。更何况,我相信每个孩子的未来都有无限的可能性,绝对不会因为没走哪条路就毁了一生。」她从不知道徐老师是这么偏激的一个人!
「专业的事你不懂,彦廷马麻,你已经给了彦廷一个不好的出身,更不应该毁掉他的未来。」
「徐老师!」孙宜苹简直不敢置信。「彦廷的出身没有什么不好,请你收回你不当的言论!」
「好,我收回,但这并不能遮掩事实。」
孙宜苹坚定严肃的说:「如果彦廷觉得他的人生不是只有钢琴而已,我就绝对不会束缚他,逼迫他只能有钢琴,那样的人生太贫乏也太痛苦了。我不会当孩子的方向盘,我选择当孩子的保险杆。
「关于这件事,我回去会和他讨论,听听他的想法,我会分析利弊得失,然后尊重他的决定。也谢谢徐老师的看重,但是我想,就算彦廷愿意走钢琴的路,也不会和徐老师扯上关系了,今天就当作是彦廷的最后一堂课,之前预缴的学费就算了。」
「你还说不当彦廷的方向盘,这不就是在替他决定方向了吗?」
「不,我是小廷的保险杆,我替他挡下了徐老师给他的伤害!容我说句重话,你,不配为人师表!」孙宜苹冷凝着徐老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微一鞠躬,她转身下楼,才转过楼梯转角,就看见一大一小坐在下一层楼的阶梯上,两人一起仰头笑望着她。
「你们不是先下楼了?」孙宜苹讶异。
两个男人同时对她伸出大拇指,下一刻,孙彦廷跳了起来,抱住了她。
「妈妈最棒了。」
「是啊!妈妈最棒了。」雷秉函也赞同。
孙宜苹红了脸。「你们都听到啦!」
「是小廷坚持要偷听的,不关我的事。」雷秉函立即出卖儿子。
「哇!叔叔,你怎么可以出卖我,叔叔自己也想偷听的!」孙彦廷也不遑多让,立即出卖回去。
「你们两个真是……」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人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怎么这么麻吉?「好了,我们还要到婚纱店,快走吧!」她催促,三人前后走下楼梯。
「叔叔也要去吗?」孙彦廷好奇的问。
「对啊,我是伴郎,虽然不用试穿礼服,不过接送伴娘和小花童是伴郎的责任。」雷秉函回答,边打开车门,扳动副驾驶座的椅背,让小廷钻到后座,然后在孙宜苹也打算钻进后座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挡了下来,将椅背扶正。「马麻也上车吧!」
孙宜苹瞪了他一眼,然后乖乖的坐前座。
他笑着关上门,绕到驾驶座上车,发动车子。
「安全带系好了吗?」他问。
「系好了。」孙彦廷回答。
「那么……我们出发了!」他喊。
「出发!」孙彦廷也跟着喊。
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孙宜苹心里有些激动。
如果他喜欢小廷,那……她是不是该告诉他,小廷是他儿子?
想到徐老师刚刚说的话,她的心一揪。
「小廷,妈妈帮你找其他钢琴老师,你觉得呢?」她回头望向儿子。
「好啊!如果今天老师没找妈妈谈,我也打算回去跟妈妈说,我要换老师。」
孙宜苹点头。「那……刚刚徐老师说的话,小廷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会的,妈妈,叔叔刚刚跟我说,我比很多很多人幸福,因为我有一个世界上最棒的妈妈,还有很疼很疼我的干妈、外公和舅舅,现在,又多了一个雷叔叔。」
孙宜苹既讶异又感动的望向开车的男人,而他只是偏头瞥看她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会相信小廷是他的儿子吗?毕竟小廷和他长得并不像,虽然可以做亲子监定,可是她并不想做。
如果需要靠亲子监定他才愿意相信,那对她、对小廷,都是一种伤害。她害怕面对一旦说出真相之后,他的怀疑质问。
还是先别说,看他们相处愉快,暂时就维持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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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雷秉函常常往他们母子的住处跑,上班时间就跟着孙宜苹窝在工作室。
除了晨露山居这个大案子之外,她还接了很多小案子,很多室内设计师不想接的小案子,她若评估可行,还是会接下来。和她密切接触之后,他才知道,她甚至比他还要忙碌。
因此,他开始不着痕迹的帮她分忧解劳,她若和客户有约出门去,他就替她坐镇在工作室,当工作室有问题,老板又不在的时候,工读生已经习惯找他解决了。
当她下班,他就跟着她回到楼上的住处,晚上则会带着他们母子俩一起出门约会,假日的时候,就会安排行程,带他们去旅行。
他积极介入他们俩生活的行动,初时让孙宜苹忐忑不安,然后渐渐的,她发现他和儿子的相处很自然愉快,儿子也变得更开朗,开口闭口都是雷叔叔,她才慢慢放下心。只是啊!越是幸福的时候,她越没有勇气道出真相,只能鸵鸟似的一天过一天。
晚上十点,银色BMW跑车在大楼前停下,车内一片寂静。
雷秉函偏头望向副驾驶座上熟睡的女人,眼底流露下自觉的温柔。
「妈妈睡着了。」后座原本也睡着的孙彦廷,不知何时醒来,凑到前面座椅中间的空隙,轻声说。
「嗯。」他抬手揉了揉男孩的头,眼底的宠爱溢于言表。「现在怎么办?要等妈妈自己醒来,还是要叫醒她?」
「好难决定呢。」孙彦廷有些烦恼。「妈妈睡着了就很难醒来,睡到一半被吵醒,就会很难再睡着。如果现在叫醒妈妈,她到天亮都不用睡了。」
「唔……这样真的很难决定。」雷秉函赞同,一个小孩会替母亲想这么多,可见有多贴心、多孝顺。「你说妈妈睡着了就很难醒是吗?」
「对啊,每次叫妈妈起床,至少要叫半个小时呢。」孙彦廷揭母亲的底。
「那爸爸直接抱妈妈上楼,可以吗?」很难叫醒的话,直接抱她上楼就不会惊动到她,所以雷秉函大胆提议,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孙彦廷倏地瞪大眼,惊讶的望着他。
「怎么?小廷觉得这样不好吗?」他微笑地问。
「不是。」他摇了摇头。「叔……叔叔,你有没有英文名字?」
「有啊,叔叔的英文名字是Ben,B、E、N,B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