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该不该叹气,人挨猫儿的骂。「我先声明是你叫我脱的,梦儿一醒你要向她解释。」
一说完,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居然和一只猫对话,这世界未免变得太离奇。
更好笑的是他还晕了头,同猫商量事情。
「夜游神,你没有同性恋倾向吧!」他怕看了她的裸体会冲动,一边解著衣服一边和它聊天转移注意力。
你在侮辱伟大的猫。它用眼神抗议。
「我警告你眼睛别乱瞄,梦儿的每一根头发都是属於我的,包含她的身体,懂了吗?」别太垂涎。
「喵!喵!」它轻蔑的一视,似在嘲笑人类男子的无聊。
「其实是我自己想要她,你看她的皮肤又滑又嫩,酥胸凝脂似雪,美得叫人想咬一口。」
他不敢再往下看,怕受不了刺激,视线停在她已不再出血的伤口,红光罩在她身上似在治疗,黑床上一股冷气直往上冲。
可怕的血破坏了她一身无瑕,粉红的肉有烧灼的焦色,一阵阵的心痛叫他不舍,才说不许人伤她,一转眼间她就差点死在他臂弯里,要他如何自处。
冷骛的黑瞳凝聚著狂风暴雨,单牧爵的眼神出现嗜杀的残酷,骤沉的气息是死亡的味道。
「夜游神,我保证梦儿的子弹不会白挨。」他划破自己的掌心以血起誓。
注视著床上光裸的佳人,浓浓的爱意由他眼底慢慢扩散,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话。
她忽地眉头一锁似在说:我讨厌你。
但是——
当他的手轻握她冰冷掌心时,她似有意识地反握他的手不愿放开,一直到……
第八章
源源不绝的力量由四肢涌入内腑,回复之法进行重大修补工程,从内而外,一寸一寸的黏合受创的肌肤,一颗铜制弹头慢慢浮出体外,像有只推粪虫似地向上推,最後滚落地面。
丑陋的疤痕逐渐形成新的肌肤,越来越淡的玫瑰红,终至与原来的肤色相符。
黑色凉玉床乃巫界圣石凝聚的法床,普通人躺在上面是不具成效,顶多冰寒透体了些,但对受了伤的女巫而言却是万灵丹,死了也能救得活。
除非女巫身中以血起咒的法术较难医治外,它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救命之钥,只是巫界鲜少有女巫知晓它的停在,它是沙家女巫的私藏宝。
经过两天一夜的休养,恢复精神的沙夕梦眨了眨眼皮,缓缓地掀开薄翅般的羽睫,赫然发现一颗黑色头颅就在眼前。
突地一股震撼撞进她的心头,是什麽样的力量能改变一个男人,较上次她染病发烧了三天来看,今日的他显得落魄许多。
看得出来他真的尽心地在守护她,宛如忠心的赤龙守著亘古的宝藏不肯离开,脸形削瘦了几分,生了胡碴,疲累地托著腮打盹,手心始终握暖她的手。
是该认了吧!沙家女巫的命运。
她的直觉果然成真,他是个令人讨厌到极点的男人,因为他会偷心。
悄悄沦陷的心在不知不觉中被偷走,原本以为空荡荡的心窝什麽也没有,其实早换上他那颗跳跃不已的金色心脏,暖暖的光芒不照融硬冰,只是煦煦地温抚冰面透入底心,化开一道暗流在冰层下活动。
讨厌爱上他,讨厌他让人心动,讨厌他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讨厌他不由自主的牵动她的心,讨厌他……爱著她。
一切原因只是为了不想爱他。
但是女巫的法力再强大也敌不过一个「爱」字,它柔软无比,却能穿透任何刚硬的墙而不伤其一丝一毫。
她还是决定——讨厌他。
「唔!怎麽睡著了……」一脸惺忪的单牧爵打著呵欠搔搔耳朵,不太原谅自己居然打了个盹。
看来他的集中力大不如前,昔日在道上与人争狠耍强时,好几天不休息是常事,现在安逸的日子一过久,身体的机能退化成居家男人,稍微熬个夜就发出抗议之声。
揉揉发酸的肩膀和颈椎,未剃的胡碴微微搔痒,单牧爵抚抚沙夕梦的手心,不展的眉宇有著成熟男子的忧郁,散发著令人动心的魅力。
蓦然,他迎向一双清冷的紫绿冰瞳,淡漠的瞳孔中闪著绯色光芒,本以为他会惊喜得跳起来,谁知——
「先说好不可以生气,你的衣服不是我脱的……呃,是我脱的,但不是我的意愿……呃,也不对,我是很想脱你的衣服……是……哎呀!我到底在说什麽颠三倒四的话,我的意思是……呃,这个……」
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含糊样令人绝倒,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出声。
「我了解。」
嘎?!她在说什麽?「你不生气?」
「冰山的密度产生不了气体。」不习惯裸身见人的沙夕梦催动咒语,瞬间已著好上衣。
「你……你是怎麽办到的?你是地球人吧!」她与现实格格不入,像高科技的ET——属於高度美丽那一种。
「别说傻话。」起身一坐,她稍嫌体力不济地眩了一下。
真爱教训人。他伸手搀扶著她,「流了一缸血的人要认分些,需要帮助时就开口求人。」
「谢谢。」
「咦!是我听错了吧!你刚说话了?」单牧爵掏掏耳朵,不确定是否听见人话。
或许是出於想像吧!高傲的她怎麽可能向人道出感谢,分明是出现幻听。他该好好的睡一觉,醒来自然恢复正常。
「疑神疑鬼。」她开口说句谢谢很奇怪吗?
「梦儿宝贝,你该不会又在骂我吧!」勾起眼睛一惑,他承认听不懂她的简洁。
「你很欠骂?」沙夕梦口气很淡的说。
他两眼一瞪地轻戳她额头,「身体刚好就想找顿好打是不是?!」
「你舍不得。」她是他的弱点。
「嗯哼!你倒是挺会利用优势嘛!晓得我没你狠心。」举手之劳都不肯分担,害他为她拚死拚活。
「我是冰。」温暖的冰。
单牧爵拦腰抱起她离开冰床来到客厅,双手始终环抱她在怀中。「你是个人。」
「像人的冰。」她故意挫他信心。
「冰不会流血,而你会。」他低头一吻,证明她的冰唇一点也不冷。
「你吻上瘾了?」讨厌他,她的心似乎又热了一度。
原本清冷无波的冰颜泛染色彩,望著他的紫绿眸中多了一丝罕见的柔意,瞬间软化冰的硬度。
要她承认爱他有多难呀!所以继续「讨厌」他吧!反正是个性使然,谁叫他正常的女人不去恋,偏偏要招惹邪肆的女巫。
她没有其他几位姊妹的活跃,她只是一座移动的冰。
「没办法,你的唇太可口了,老在呼唤我去啃啃咬咬。」就像现在。
又一吻。
「藉口。」她和食物没有亲戚关系。
「对呀!藉你的口来喂我的口,我不介意喝你的口水。」他笑中带笼溺的轻点她的唇。
「恶心。」天生壤痞子。
蓦地瞠大双眼的单牧爵握住她双肩,「你……你在笑耶!」
天哪!多美的冰……是美丽的玉颜,像是破冰而出的极光,绚烂夺目,看得他目不转睛,舍不得眨眼睛地凝视那一抹微波。
要他不醉有多难呀!
她是他的宝贝,从现在到永远,零度的冰后也不能冻结他的决心——
爱她。
「疯子。」沙夕梦忍不住轻笑地一推他前额。
他像个傻子。
「我警告你以後不可以乱笑,要笑只能笑给我一个人看,不然你会引起暴动。」他要把她藏起来。
「有病。」有人没事就咧唇一笑吗?又不是看到帅哥就两眼发直的花痴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