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恩美快内疚死了,想不顾一切地跑去找他,抱他吻他跟他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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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仁宇骂她伪善,没错,为了披上有情有义的完美道德外衣,她确实活得很虚伪。就这样忐忑到天明,清早,蒋恩美留了字条,顶着寒风,赶去广仁宇家。门铃按很久,都不开门。他还在气吗?拿出他给的钥匙开门,走进屋里,落地窗没关,屋子好冷。
「广仁宇……」
没回应。
她走进卧房,房间很暗,看见广仁宇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盘坐在床上,眼色阴郁,眼球很红,原来已经醒来了。
「怎么不开门?」蒋恩美尴尬,笑了笑。
他冷哼,躺下,揽被继续睡。
「要起床了吗?要吃早餐吗?」蒋恩美走过去问。
他翻身,背对她,不回应。
「想继续睡?」
「妳去外面。」他闷道,嗓音沙哑难听。「我今天不想看见妳。」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蒋恩美探他额头。
「别碰我!」他拍开她的手。「妳不觉得恶心吗?昨天那个样子,今天干么装温柔?假惺惺。」
蒋恩美不理他,又去摸他额头。他再次拍开她的手。
她第三次伸手,按住他额头,不管他的抗拒。「你在发烧——…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广仁宇觉得很好笑。这是谁害的?是谁害他洗澡洗到一半去开门?然后在冷风里骂他打他?
「广仁宇?」
「叫广先生。」
「好,广先生,请你起来,让我送你去医院。」
「妳猜有几度?」
「什么?」
「这么烫,妳猜有几度?」
「……可能超过39度,所以要立刻去医院。」
「不对,我量过体温,四点的时候,已经39.5度,所以现在差不多有四十度…」他闭上眼睛,因为眼前景象都在旋转。「超过四十度以上,会有生命危险,抽筋,发抖,呼吸衰竭,并发肺炎……」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看看我会不会死掉……」广仁宇翻身,面对她,对着她担心的脸笑。
「我死了妳会内疚对吧?因为妳误会我,让我变成这样子。蒋恩美,妳还真可怜,要对刘家耀报恩,又要背着害死我的内疚感过一辈子……妳知道吗?让一个人内疚,就是最可怕的报复……」
「少荒谬了,就因为我误会你,你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对。」
「少幼稚了。」
「走开。」
「你给我起来!」蒋恩美拉他下床。「我们去看医生。」
广仁宇不配合,软绵绵地躺着。
蒋恩美拿他没辙,又心急他的状况。「听着,我跟你道歉,我跟你对不起……」广仁宇又背对她了。
她挽起袖子。「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我不会让你死。」
「吵死了。」他拉被子蒙住头。
「不起来是不是?很好,我们走着瞧。」蒋恩美气呼呼地离开卧房。
广仁宇病得头昏脑胀,竟然还笑了,扯下被子一角,看她气呼呼地走出房间,她没辙,他很得意。活该,让她担心死,内疚死,谁教她蠢到要误会他……
广仁宇又昏沉沉睡去,承受着天旋地转的感觉,片刻后,涮地,棉被让人粗暴扯下。
「喂?妳干什么?住手,蒋恩美?」广仁宇看蒋恩美粗暴地动手剥他的上衣。
「喂……这不是做那件事的时候……妳还脱?真的要用这个补偿我?」
「你闭嘴啦!」蒋恩美瞪他。「给我趴好。」翻过他的身子,将上衣往地上丢,让他裸着背趴好,还盛气凌人地跨坐在他的背上。
广仁宇头很昏,全身酸痛,没力气反抗。他回头,看着她笑。「想不到妳喜欢SM。」
「我也想不到生病的人嘴巴还这么贱。」
「不是很忌讳刘家耀知道妳以前喜欢我?那现在骑在我身上是什么意思?啊……痛耶,蒋恩美!」
「别乱动!」她右手拿汤匙,左手捧来一碗麻油,就往他背上淋。「忍一下下就好了。」握牢汤匙,用力刮痂,在他脊椎两侧刮出红紫色的疹痕。
「喂……很痛!」
「谁叫你不看医生,放心,刮出来就舒服多了,小时候我发烧,我外婆都这样做的……很有效。」
「妳竟然拿麻油抹在我身上!」
「我本来想用色拉油,但是麻油比较香啊。」
「妳……」
「好了,你就不要浪费体力骂我了。趴好,刮完痂,好好睡个觉,应该就会退烧,烧成这样,很难过吧?」
广仁宇不吭声,静静地趴着,感觉很怪,当她这样跨坐在他腰上,虽然隔着棉被,还是能感受她的体温……
他很混乱,本来很气她的,现在却恨自己越来越软弱。忽然安静下来,蒋恩美静静刮痂,一下又一下,注视着他光裸的背脊,结实、炙热的身躯,油渍令他宽阔的背,泛着光泽。她越刮,自己也跟着越浮躁。那种萦绕在两人间的紧张气氛,暧昧张力,教她窒息……
「好了……」蒋恩美离开他身子,站在床沿。「怎样?感觉好多了吧?」
是好多了,但他故意口是心非地说:「打个蛋,我的背就可以煎蛋了。」
「是油了点,但很有效。」
「妳给我想办法把油弄掉。」
「知道啦,会帮你擦干净啦。」蒋恩美笑了,至少他讲话比较有力,脸也没有刚刚那么红,应该好多了。
她去浴室装一盆热水来,绞湿毛巾,帮他将背擦拭干净,这感觉,像帮他擦澡。
广仁宇绷着脸,抵抗体内窜烧的另一种热。可恶,他才不要原谅她,不原谅!
蒋恩美帮他擦背,擦着擦着,眼眶湿了。为什么照顾他,感觉这么幸福呢?
「好了,干净了。」帮他翻过身子,拉好被,蒋恩美好温柔地凝视他。「舒服多了吗?」
「暂时死不了,让妳失望了。」她笑了。「你体力好,体格赞,不会那么容易死。」
「看不出来妳花样这么多。」刮完疹,脑子确实清醒多了。「睡一会儿吧。」
「真有诚意道歉的话,就学学电视还是小说里的桥段。」
「嘎?」
「心爱的男人生病,他的女人就会很心疼,熬粥给他吃,煮鱼汤补充营养。」
又来了。「我又不是……」
「不是我的女人,我知道,我知道……妳是刘家耀的,就要和他结婚,我只是开玩笑的,开玩笑妳懂吗?好了好了,妳出去吧,隔壁客房可以睡,去睡吧,妳看起来比我更像病人。」他拉高被子,遮住脸,讨厌让她看见自己的软弱。
蒋恩美叹息,不知该拿这男人怎么办。有时恨他,有时又心疼他。有时他像得理不饶人的霸王,有时,就像现在,他像个脆弱的孩子,需要被疼爱却倔强地用反话来需索爱。
蒋恩美离开房间,轻轻掩上房门。
第五章
广仁宇睡了一阵,再起床时,烧退了,神清气爽。看看时间,中午十二点,他伸个懒腰,拾起睡袍穿上,去浴室洗澡。经过客厅,没人,听见厨房有声音,走过去,倚在门边,看见里边那个手忙脚乱的女人。
蒋恩美好狼狈,头发乱,脸色油油亮亮。她忙来忙去的,流理台像被机关枪扫过,高丽菜的残骸遍布砧板和地板,一锅滚沸的汤,蒸腾着可怕的焦味。
广仁宇第一次看见蒋恩美慌乱无助的模样,她一下丢调味料到锅子里,一下又开冰箱找东西,一会儿又跑去搅动锅子,然后一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