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迷迷糊糊的回神。
一道黑影笼罩住她,陷入神游的水蔻丹一回神就见樊皇雅用着难解的目光盯着她,黑眸深似火。
她从未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瞅着。
向来反应不快的水蔻丹俏脸迅速染上一层绯红,嗫嗫嚅嚅地开口:“那、那么丹儿先回房,夫君晚安。”话落,转身就要离开。
“嗯。”樊皇雅哼了哼,跟在她身后走出去。
细碎的步伐走了一阵,蓦地停下──
“夫君也要回房?”背后温热的人体就在咫尺,她突然想起自己已婚的事实,那也代表她必须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
“我累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回房要去哪儿?
水蔻丹默然。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她鼓起勇气回头看着他,“能不能另外给我一间客房?”
客房?
瞧他挑眉,讽刺的神情再度浮现他脸上,水蔻丹连忙改口:“不然柴房或马房也行。”
呜……她不要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啦!
“你不需要。”他的妻子为何要睡客房?
“当然需要呀!我不习惯和人睡同一张床。”尤其那个人还是个男人。
瞥见那双水眸带着绝不退让的坚持,樊皇雅唇角勾出若有似无的笑痕,下一瞬,他伸手揽过纤细的柳腰,强迫她紧贴着自己。
娇小的身躯一震,忘了反抗。
男人与女人天生不同的坚硬和柔软相偎,让水蔻丹傻了眼,不知该做何反应。
掌下舒服得令人喟叹的触感,令樊皇雅更加舍不得松手。
“你……”老天,他几乎把她抱离地了。
脚踩不着地的不踏实感,令人惊惧。
一手勾着她的腰,另一手放肆的托抱着她翘挺柔软的小屁股,两人眼对眼,鼻碰鼻,几乎紧紧相贴,每一口吞吐的气息都混合着对方的,一股淡淡的煽情油然而生。
水蔻丹下意识往后退,闪避他炙热的鼻息,却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他那双如火的眸子更加灼亮有神。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习惯。”樊皇雅霸道的命令。
“我……不行。”她回避着,连说话也小心翼翼。
他的唇离她好近,这种情形她只在三姊和三姊夫身上看过,外人说那是他们夫妻感情好的象征,她也这么认为;但樊皇雅跟她只是认识没两天的陌生人呀!
“不行?”轻蔑的讽笑浮现樊皇雅那张融合着刚毅却又不失优雅的俊容上。
她突然发现,他这个神情和爹爹有些相似。
“嗯……”霎时间,水蔻丹有些失神。
这么说来,爹这样抱着她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眼见她即将陷入另一段呆愣中,已经有些习惯的樊皇雅也不多说,抱着她就往新房走去。
这次,可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第三章
春日,乍暖还寒。
所幸地处偏南,湘绣城的水道不管再寒冷也不会结冰,这样的气温对水蔻丹来说,比从小生长的长安京要温暖许多。
樊府占地广阔,府里有着完整的水道规画,汇集成一个独立的运输线,且仆人和主子分道,绝不会有争道的情况发生。
此刻,水蔻丹正坐在一艘精致的扁舟上,由朱康陪同,悠哉地逛着广大的樊府。
“所以……湘绣城不会下雪啰?”慵懒的趴在船首,她伸出一指拨弄水面,引起阵阵涟漪。
“是的,少夫人。”朱康一边划桨,一边细数湘绣城的一切。“这好在湘绣城的水不会结冰,终年四季都能载运南北杂货;若无水,湘绣城定无法成就现在这番荣景。”
“那湘绣城主要使用的也是船,不骑马吗?”来到湘绣城不过几日,她尚未踏出樊府见见这个跟长安京完全不同的城镇。
嗯,或许等等可以让朱康把扁舟驶出樊府,出去绕绕。
“湘绣城的运输的确是靠船只为主,当然也有石板道,只是马儿不多,大部分以驴子为载运的代步工具。”
“驴子呀……”水蔻丹的声音逐渐变小。
伺候她也有几日了,朱康逐渐了解这位美丽得惹人疼宠的少夫人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例如:当她的眼神锁定某个定点不放,出声叫她却又半句不回的时候,代表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除非她自己愿意“醒”过来,否则用不着去打扰她。
横竖她一动也不动的发呆并不会有危险,少爷也说由少夫人去,于是这个走到哪儿,发呆到哪儿的少夫人,很快便在下人间引起一阵热烈的讨论——他们打赌水蔻丹会在哪儿发呆,发呆多久。
没机会服侍到她的下人偶尔见着她,甚至会靠向前想试试是否真如其它人口中所说,无论怎么唤她都没反应。
事实上,水蔻丹的发呆时间永远无法被预测出来,时而长时而短。
总归一句话,她满足了便会回神,就像现在──
“朱总管……”水蔻丹搔了搔粉颊,水蒙蒙的大眼看向朱康,“把船驶出樊府,我想出府去看看。”
“出府?!”闻言,朱康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想樊府一屋子快上百个女眷可从没人胆敢提要出府,更甭说未经报备就如同水蔻丹这般随意下决定了。
“嗯……不方便吗?”她的语调仍是显得遥远,试图拉回心神认真的说话。
身处在如此宜人的气温和秀丽的风景中,用不着镇日替许多女人服务,水蔻丹更加放纵自己沉沦于恍神之中。
嗯,办这趟差事确实轻松。
她只须待在樊府里吃饱了发呆,睡醒了发愣,天气好就找个晒得到太阳的好位子坐下来神游太虚一番,什么事都不需要她操心,简直比在家里还要舒服。
也许四姊回来之后,她会有点舍不得离开也不一定。
“嗯……少夫人还是先派人捎个口信给少爷,等少爷知晓了再决定也无妨。”头一次碰上这种情况,朱康思索着正确的处理方式。
“这种小事不需要劳烦夫君,我自己决定便可。”水蔻丹摆摆手,表示没这个必要。
她不懂,不过是要出府逛逛何必惊动樊皇雅?况且身为艳府的当家,她向来习惯自己做决定。
“少夫人,您还是问一下的好。”如果让少爷知道少夫人出府,可他却没有事先通知少爷,下场不好过的肯定是他。
水蔻丹觑了朱康一眼。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好吧,也许出了樊府就是洪水猛兽的栖息地,那么是该先行报备一声,免得她没回来也没人发现。
朱康立刻招来一名小厮去给樊皇雅传口信。
水蔻丹耸耸肩,又窝回船首玩水,眼角余光瞄到另一艘扁舟朝他们驶过来。
像只慵懒的猫儿,她缓缓抬首欲看清楚来人──是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年轻姑娘。在樊府甚少遇见其它人,她立刻泛起一抹甜美的微笑,扬起小手就要与对方打招呼。
她确定对方看见她了。
怎料,下一瞬间,本是迎面而来的扁舟以飞快的速度倒退转个方向,迅速划离开她的视线。
太明显了,明显到令她无法忽视。
“朱总管,方才那艘小船是不是因为看到我们才后退的?”水蔻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她长得应该不恐怖吧!为何那位姑娘一见到她彷佛看见牛鬼蛇神般,面露惊恐不说,还逃得那么快?
朱康也看得很清楚,避重就轻地回答:“府里的水道毕竟不大,两船交会稍嫌窄了点,怕一个不注意会有危险。”
“原来是这样。”水蔻丹点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依对方的神情来看,绝对不止“两船交会,水道稍窄了点”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