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真懂得如何打击一个男人的信心。”他轻轻一叹。
“有缘会再见面的。”如果她没有韩氏企业的包袱,没有一堆烦人的工作等着她,她一定会好好把握和他相识的缘分。
可惜,在错的时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人,都是遗憾。
“这样吧,下回如果我们再不期而遇,就代表这是上天的旨意,我们就约一次会如何?”戴维彷佛看出她的犹豫,却又不甘让这样的缘分错过,因此提议一切交由上天决定。
他朝她伸出手,等着她的回答。
韩沁静静的盯着他,内心几乎没有挣扎便同意了,将小手放上他的大手,“成交!”
第二章
韩沁还没来得及解决美国代理商的事,签约的东南亚公司却爆出了一个令韩氏企业措手不及的新闻。
新加坡及韩国检验出该公司生产的某项产品含有令人致癌的有毒成分,已全数禁止进口,而台湾的相关单位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也开始着手检验所有东南亚公司的商品。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甫兴东南亚公司签订代理合约的韩氏企业,这下不仅货品被扣住动弹不得,已付出的资金又拿不回来,公司也陷入周转不灵及信誉崩盘的危机。
当韩沁怀着极差的心情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一点钟的事。晚餐……噢不,应该说是宵夜,大概没时间也没食欲吃了,她估算着若是洗个澡再看看公文,到上班时间前,应该还能小歇片刻再开始投入那堆烦死人的工作。
心意既定,她放轻了脚步欲回房,经过父亲的书房时,不意从半阖的门扉中望见父亲和大哥不知在谈论什么。
由于他们两父子甚少凑在一起,向来是吵架居多,而且在这么晚的时间,令她不禁好奇起他们谈话的内容。
耳朵凑了过去,她屏住气息细听。
“韩沁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爸。她应该还在处理那件事吧?毕竟美国、东南亚和台湾都有时差,谁知道货品会被检验出来……”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犯下这种错误,我有必要做这种决定吗?不管台湾的检验结果如何,东南亚公司的商品是卖不出去了。你这次错误的决定,对公司伤害太大,我看韩沁再怎么样也救不了,公司的周转金更不足以度过难关……”
“那怎么办?”
“我已经联络好了,恰巧对方也有意愿,我决定把她们两姐妹嫁到向家和凌家去,至少还能换点资金回来……”
韩沁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什么可怕的消息,全身血液都冰冻起来,脑际有一瞬间的空白。
如果她没听错,父亲似乎想与他人联姻,用她与妹妹换取周转的金钱。
只因为她挽救不了这次哥哥犯的错误,只因为公司缺钱,她和小语的一生就这么被别人决定,连一点抗议或反对的机会也没有?
韩沁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继续听着这对自私的父兄,究竟要将她们出卖到什么程度才甘愿。
“爸,韩沁是嫁入向家,韩语到凌家吗?”
“没错。这两家是我精心考量过,再加上对方的长子也都未婚又没对象,才能够谈得成。”
“我不懂。向家的业务与我们又无关……”
“向家的向成家具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进出口家具公司,我们没碰过这类领域,而且向成家具现在是由向家那个没用的老太婆把持,长子向擎只在旗下一家小小的关系企业当家具设计师。若韩沁嫁过去,依她的能力,说不定能替我们吃下向成家具,扩大我们的据点和业务范围……”
“那凌家呢?他们恰好与向家相反,和我们的业务范围几乎一样,凌家的老头还在掌权,韩语那傻丫头又不像韩沁那么精明,不怕被他们倒打一耙?”
“凌家的凌威企业虽然跟我们韩氏企业一样,做各式用品的进出口贸易,但我要的只是他们的资金援助。你想想,他们将资金注在我们韩氏企业,代表他们自己的资金减少,战力自然大大减弱。何况韩语那傻蛋越傻越好,免得反过来被凌威企业利用了。”
“但是,韩沁与韩语会这么容易屈服吗?”
听到这里,门外的韩沁冷冷一笑。不错,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小可怜,她不会让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如此顺遂。
而且,乍听父兄几乎是卖女儿般欲将她们出嫁,她竟没有一丝惊恐或害怕,仿佛早有心理准备自己的价值会被利用殆尽似的。只是,她做牛做马还比不上一个没用的儿子以及公司的利益,失望与怨怼不免产生。
“韩语傻兮兮的,根本不用考虑她会反对,至于韩沁……”
韩闵文的话冰冷冷地透入韩沁的耳中,令她警戒起来。
“韩沁的弱点只有一个,就是笨蛋韩语。只要我们控制了韩语,还怕她不屈服吗?”
“爸,你说的真有道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哈哈,我早就想把韩沁嫁出去了,待在公司里老坏我的事……”
坏他的事?少了她,他别把公司搞垮就好。韩沁讥讽又悲哀的想,她与妹妹应是逃不过这次了。不过她一向懂得化危机为转机,这也是一个让她们姐妹逃离这个自私又功利的家庭的机会。
只是她的人生、她的爱情,这辈子大约不必再妄想了,那不是她享受得起的奢侈品。
思绪至此,她不由得从公事包中掏出大卫替她画的素描。这是她在这阵子痛苦的日子中唯一的慰藉,想起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光,那种心头微微悸动的感觉,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两手突然抓紧画纸,横了心想撕了素描,却在轻颤之中下不了手。
再见了,她美妙的邂逅。至少,让她留个纪念吧?
落寞的背影慢慢远离,而书房中,仍传来韩闵文得意的算计声——
“向家那里已经谈定,我会再打电话给凌威企业的董事长,好好讨论一下韩语和凌煜炜的婚事……”
“……那就这么谈定了,煜炜和你们小女儿韩语的婚事,就定在下个月……什么?资金?这个好说,我们改天出来吃个饭,谈谈小犬与令嫒婚礼的细节,再来慢慢讨论这些事……”
凌煜炜踏入家门,赫然听到父亲凌富贵的电话内容,内心突然警铃大响。
下意识地摸摸手中的素描簿,方才又过盛一幅韩沁肖像的那种愉悦心情全没了。他对她印象之深,早已不需要看到她,也能描绘出她的轮廓。如果父亲电话中传达的讯息他没有误解的话,那他整本簿子画满了对她的留恋,也于事无补。
终于,父亲的电话结束,他质疑地挑眉问道:“爸,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谈的,似乎是我的婚事?”
“没错。”凌富贵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态度一迳闲适。
他知道自己有办法说服儿子,在商场闯荡那么多年,怎么会压不住这个艺术家儿子。
“你不认为在擅自决定这种事之前,应该先得到我的同意吗?”他没有直接发火已经很客气了。
“你为什么不说,我找得到你吗?”儿子的放浪个性,常常是一出门就一整个月失联找不到人,到处拓展他的艺术事业,凌富贵早已放弃要他接手公司的打算。“和韩氏企业联姻对我们大有,你没有反对的理由。”
“不,我反对。这是我的人生,我有权利自己决定!”凌煜炜不悦地抬高了音量,他认为没有人能决定另一个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