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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页

 

  「没有。所有交代你的任务,只是我顺道捞取的个人红利。而我真正的任务,就是把你送进这里。」

  文法太复杂了。她似乎太久没用法语,有点生疏……

  「真正被委托案件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他在说什么?又为什么选在这种时候跟她说?「Eugene 我、我要准备进场了!」

  「你不会,因为你等的人还没到。」否则她不会瞎耗在会场外。

  「晨晨,我之所以先前一再告诉你哪一次的任务很重要、很关键,目的就是锻炼你随时提高警觉,以面对这一刻的突然来临。」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合约关系已经告一段落了。」

  「你以为,你是跟我订合约的人,其实是别人跟我订合约,而你,是我执行任务的内容。」

  什么跟什么啊?

  「不然你以为,就凭两年前那个土头土脑的钮心晨,进得了今天的场合?」

  「这场预展会有这么了不起吗?」她吃了这么多苦头,就只为这根本与她无关的预展会?「这不过是卖一些很贵的杂货而已,值得小题大作成这样?」

  她故作悠闲地等到快抓狂,他还趁这个时候来跟她闹?

  「之前董家派来找我的那个代理人,已经够莫名其妙的,现在怎么连你也突然发起神经?你如果想来这场预展会,你就来啊,我带你入场后再离开,反正我对这些本来就没兴趣。」

  她不过想和杨有一场最尊贵最浪漫的最后飨宴,留下美好的回忆,不要搞到反目成仇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下场。早知这么麻烦,她干脆跟杨约去动物园算了。

  「董家的人跟你说了什么?」

  Eugene 森寒的轻喃,让她警觉到自己的造次。

  「对不起,我失礼了……」

  「我要的是对方说的内容。」不是她的对不起。

  「就是……说你和宇蓓小姐曾有过婚约的事。」

  「还有呢?」

  「还有就是呃,跟我道歉,说我可以在这里任选一件展品,他们会送我作为不提出告诉的谢礼。」

  手机那方,是令她惴惴不安的漫长沉寂。

  怎么了,他还在在线吗?

  「他鬼扯。」

  不知怎地,这淡淡的一句,听得她毛骨悚然,似乎字面下别有杀气。

  「这场预展会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你的。」而不是只有一件。「你是这一代唯一的正统继承人。」

  「Eugene ……」别这样,她听不懂。「我只是来约会的。」

  跟她说什么金山银山,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全心苦等的,只有一人。

  「你这样让我想到我们以前闲闲没事的哈啦,胡诌我是流落民间的大小姐,你是王府大总管,负责把野丫头调教成原来该有的样子。我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不要扭曲它,好吗?就让事情停留在最美好的阶段。」

  「就像你和杨那样?」她无言以对,只有失落、沉默、深深的寂寞。待会杨来了,她还得继续演出活泼开朗的独脚戏吗?明明有两个人,拚命手舞足蹈的却只有一个人。她一直演一直演,愈演心愈凉,就更加卖力,企图扭转什么。结果,她好累,好疲惫。

  她一直都很用力地梦想着,搞不好假戏会成真,她和杨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还是有可能,虽然很难,仍旧多少……应该会……

  面对展墙的背影,低头拿着耳边手机,宛若一切如常。然而串串泪珠,不断由精细描绘的美眸滚落,直直坠入鲜红的地毯上。

  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他们之间一旦谈开了,就没什么好再谈的?

  为了这一天,她花了多少工夫,整个礼拜不敢熬夜、不敢任意吃喝、不敢感冒、天天敷脸、认真运动、潜心钻研美发美妆、好好保养。可是,他没有来,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微薄的薪水,她全砸在置装费上,还加上上网卖掉的好几个名牌包。她每个细节都很用心、很尽力,还是无法唤他回头,再看她一眼。

  倘若这预展会的所有珍宝全是她的,她愿意拿这一切去换杨,只求他回到她身边。

  她是怎么了?为何会沦落成如此卑微、如此狼狈?为什么不能活得有尊严一点?为什么她对自己的许多期许、许多规画、奋斗的目标,突然全都没有意义了?她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是不是他早就看不顺眼她的发型?还是嫌她不够机灵?不满她老在状况外?或者厌烦了她有事没事就爱死黏着他?

  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自己才醒得过来?

  「晨晨。」

  「不管别人给我再好再有价值的东西,我统统不需要。」浓重的鼻音,哽住了每一个字句。「我要的……并不在这里。」

  「放手吧,晨晨。」

  蓦然转为中文的喟叹,语重心长,几乎碎了她的心。明明他人已不在了,她的心却还是不肯放他走,孤单地奋力挽留她从未真正拥有的。她硬是不肯放手,但手中根本就什么也没有。

  「我也曾一度以为你和杨之间或许有某种可能性,但显然是我的误判。」砸了自己暗打的如意算盘。

  「晨晨,杨对你已经是非常特别的,胜过我所知道他交往过的女性。这就够了,别再执迷不悟。」

  不要这样讲!就算杨和她已经没希望了,也不要跟她讲这种话!

  她惶恐地、抗拒地忿忿哭泣着,顾不得泄漏的哭声及旁人的侧目,小拳捏得死紧,彷佛要豁出命地狠狠跟人对战。

  「你与其再留恋那些没有意义的事,不如想想自己正站在多关键的位置上。你别再做无谓的等待,快点入场。如果他们派出专员跟你接洽!」她什么都听不见,整个脑门只迥荡着诅咒似的巨响:放手吧、放手吧。

  不要!她就是不要!

  「确认是十九过后,就跟他们走。他们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大家都不看好她的时候,只有杨不放弃她,只有杨愿意留下来继续培训,只有杨还是一如往常进行魔鬼体能训练,每天晚上还得额外为几乎瘫痪的她按摩筋肉。

  只有他会铁面无私地陪她无匣头,排解她说不出口的压力。只有他对她蜕变后的绝世风华无动于衷,待她就和她仍是个丑八怪的时候一样。只有他会超过他培训任务范围外,时时分一只眼出来看守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孩,及时把她拎出危险外,再海K 一顿……

  任凭Eugene 说什么,她无心思索。愈想着杨,就愈脆弱。

  若是他走了,她身旁有再多的好处都没用,因她已经一无所有。

  背着招待处的娇丽身影,拿着手机,哭到抽措。服务员上前关切,却被她的摇头抬掌所婉拒。不要理她,拜托,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但这样椎心刺骨的哭泣,让途经招待处的贵客及场务人员非常不自在。好好一场富毫秘密预展,被她哭得像丧家在办告别式,令提笔签到的来宾不禁毛骨悚然。能不能派人去处理一下?

  「这位小姐——」温柔的问候,与悍然搭上她肩头的粗霸,截然不同。她被强势的力道转了半圈,一脸凄风惨雨的错愕,面对即将来临的驱赶。

  来人的脸色凶恶,上气不接下气地强自压抑,横眉竖眼,怒目相视。

  「要哭请到洗手间或殡仪馆去哭,别在这里碍眼。」

  冷酷的低语,反倒令旁人不悦。怎可如此对一位脆弱的美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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