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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页

 

  「但这一年多以来,我从没跟她打电话成功过。」不是占线中,就是没人接。

  「我有在MSN上问过她,可是她敷衍得好明显。」

  「随便她了。」那孩子愈大愈怪,小时候明明很可爱。「你咧,研究所读得怎样?」

  「我才刚考进去就已经在担心毕业后该怎么办。」景气差到让她只想继续窝在学校里;不是因为爱念书,而是怕出社会。「晨晨就比我好命多了,获得游学赞助奖学金,可以学法文,又可以增广见闻,回台湾后不怕找不到工作。」

  「找到了照样会被你姨丈念。」四季豆在嘴里的哼声中味磁响。

  「那是姨丈表达关心的方式吧。〕

  「是喔,谁受得了那种没完没了的嫌弃。」连在旁边听的人都嫌烦了,何况是当事人?

  「晨晨明明就很有才华,是姨丈一直看不上眼,硬逼着她去跟人比那些很无聊的事,完全扼杀了她的可能性。」

  「我倒宁可她别去发挥什么可能性,稳稳当当地找个公家机关的职务,按时工作定期领薪直到退休就行。我们没那个本领去养什么旷世奇才,你也不要再怂恿晨晨作那种大头梦。」

  「可是,那样的日子不是很无聊吗?」

  「你想过得精采丰富,那你自己去走那种路啊。」不要自己贪图安稳,却老鼓动晨晨去冒险犯难,满足自己的刺激咸。

  「姨好现实喔……」

  「你呢,还不是一样?」尽得母系现实的基因,一脉相传。「晨晨那个笨脑袋,就跟她爸一样。」

  姨还是老样子,不开口的时候,是风情万种的大美女,可是一开口就令人退避三舍。姨丈也是怪人一枚,总妄想着自己是怀才不遇的大人物,处处走路都得有风,讲话就像总统致辞。只差万民拥戴,挥旗欢呼。

  她还真同情晨晨。活泼搞怪的天性,完全被父母压制得死死的。他们不屑她创意十足的花样百出,只要她乖乖照着父母的指令行事就行,彷佛工厂压模制造规格一致的死老百姓。

  「我得回去了。」女孩草草吞吃,拿碗筷到一旁的老旧水槽清洗。

  「我只是想跟姨丈说,晨晨在法国游学的事不太对劲。因为先前有人在网上跟我打探她,最近还亲自找上门来确认。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哎呀你不用管太多,她的事她自己会顾。」

  厌烦的语气,让女孩不好再多说,只得满肚子疑惑地回家去。

  姨干嘛在家打扮得花枝招展?作个晚饭需要化那么浓的妆吗?

  女孩走后好一阵子,晨晨的母亲才霍然起身,褪下围裙,快步跑回卧房拿皮包与暗藏的纤细高跟鞋,迅速奔往住宅巷弄外的大街叫出租车。

  一路上,她无视前座出租车司机自后照镜反射来的偷瞄,赶紧补妆,整理头发。身上虽已有各种化妆品、美发用品的香气,她仍坚决喷洒成熟妩媚的女性香水,弥漫夜的诱惑。

  她并没有出轨,只是慎重。

  抵达位于地下一楼的高级日式餐厅,人工水瀑自高处倾泄而下,坠入泉池深处,潺潺地悠流着。一入店内,暗到她差点踩空,幸好服务生训练有素,及时提醒,才没出糗。

  服务生领她穿越如中央舞台般的开放式厨房吧台,人工竹林与灯光交错成一幅奇景,正在幽微中展现手艺的优雅师傅,与悠闲奢靡的客人,点缀其间。空林飞乌的深邃音效,隐隐约约。当她被带到挂着桔梗字牌的包厢中,对方非常绅士风度地立即起身。

  「对不起,我来迟了。」巧笑倩兮。

  「哪里,时间刚好。」

  「这间店好暗喔。」呵呵呵,希望没有匆匆赶路到又再出油浮粉。

  「八王子和三井之类的料理亭,也差不多都如此。近代流行的用餐氛围,多半走这种设计调性。」

  八王子?三井?那种达官贵人与驸马爷密会乔事情的名店?「我们要谈的不会是国务机要费或内线交易吧?」

  他笑了,秀雅的脸上更显魅力。

  「我大概知道晨晨的俏皮逗趣是遗传自谁了。」

  「她最近在法国情形怎么样?」她故作从容老练地翻阅菜单,彷佛常客。

  「她就快回来了,我这联络人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不过,先用餐吧,细节等我们到另一家店再说。你们这里好像叫什么……续摊?」

  「不错嘛,你入境随俗得很快,尤金。」

  勾魂的俊眼弯弯,双瞳诡谲,流转着玻璃珠一般的晶透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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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问这个?你是刚才听到了什么吗?刚入夜的庭院外廊,热带风情的白桌藤椅,悠闲的花草茶与庭院自动洒水系统浇湿草皮的香气,完全引不起任何安逸戚。紧绷,恐慌,防备,敌视,沉默,剑拔弩张。

  晨晨忍着别咽动自己的喉头,因为娉婷正凌厉观察着。她们若是受同样的特训课程,晨晨就得格外小心自己的肢体动作。稍一不慎,连吞口水,都会泄了她的底。

  娉婷好可怕,这就是她的真面目吗?没有开玩笑的余地,没有任何交情可供转圆,没有轻易放过的意思。一旦踩到她的底线,立刻翻脸对着干。

  除了特训指导员,和任务支持人员之外,晨晨没有碰到过和她同类型的受训者。现在碰到了,才顿时理解当初杨和高帝嬷嬷等人开始训练她时,无力感为什么那么大。娉婷就是她的前一任受训者,如此精明悍锐的角色,后面接的却是个猪头猪脑笨手笨脚的死小孩。

  她比不过娉婷。但这件事……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晨晨俏皮挑扬的眉毛与嘴角。

  「刚才没听到有人跟我说这个,但是杨的弟弟在家庭派对上跟我提过。我有听没有懂,不懂却硬装懂。其实懂不懂也无所谓,只是不把它搞懂就是有那么一点嗯……」她挤眉弄眼,歪嘴吟思。「那感觉就好像脸上有颗熟到不行的大痘痘,不挤出来,就会手很痒。一定要一口气挤到它爆浆,才会很爽。」

  娉婷狞然捂口,噗啡声仍泄漏一半,杏眼圆睁,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态。

  可是……

  她本想喝口茶,缓缓情绪,嘴到杯缘,还是忍不住喷笑,受不了。

  「你好嗯喔……」实在有够无匣头的。

  「到底gig是什么意思啊?」晨晨一脸认真的好学样,不耻下问。

  「你去问杨不就……啊,这个不能问他。」笑容转而神秘,淡淡隐藏在小啜花茶的优雅仪态之下。

  她想闪过这个问题,晨晨却紧迫盯人,誓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娉婷被她盯到没辙,又不太想有话直讲,垂眸思忖半晌,安在杯盘旁的手指,不时地轻点桌面。

  晨晨认得这个肢体讯号。

  「我一时想不起来跟这个字对应的中文应该是什么。」

  这是假话。「但是……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状态。」娉婷肢体上的微妙变化、故作怡然,全仔仔细细地烙进晨晨眼底。「也就是说,在男女朋友之外的其它对象。」

  「就是劈腿了。」脚踏两条船。

  娉婷瞇眼想了想。「不,不是。劈腿的对象,是指同等的地位,但gig并不是。通常gig会知道她的对象有其它的女朋友,可是那位女朋友不会知道gig的存在。而且,gig也不见得只有一个。」

  「这……是地下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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