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全城的人都夸赞你的厨艺,『故人饭馆』才开张一个多月,就已经把白礼让打得落花流水。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白礼让……花疏抬头望着他喜孜孜的得意,终于明白了。
「老板,我明儿一大早还要起床,没有别的事,我想去休息了。」她起身。既然解开谜团,知道他还是那个正常的唐本草,她就懒得理他了。
「小花,我帮你换了房间,我带你去看看。」唐本草急惊风似的,马上又拉着她的手,拖她走。
花疏根本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又被他拉着跑。
他拉着她走到后堂去,经过中庭花园,这儿已经让她植满了各种花卉。
她每天回家总是习惯在这儿停留,多看一下。
但是唐本草没给她停留的时间,拉着她往后面屋院走,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东侧厢房。
这里是给唐府的贵客住的上房。
「快进来看看。」唐本草亲自为她开门,拉着她进房里。
花疏终于有机会抽回自己的手,一张脸已经红透了,一颗心早已跳得不成样。她连忙转开目光,不敢看他。
本想随意浏览一下,就把他打发,却望着房内,她呆住了。
这个房间比她和小薏住的那间房大了好几倍,布置得相当别致温馨,有精致刺绣的画屏、雕花木椅和茶几、一张贵妃椅,墙上挂着典雅的绘画,壁柜上放着一只古花瓶,里头插了一束花。
「小花,我还帮你买了不少新衣、首饰,全收在柜子里,你还需要些什么?」唐本草笑得热络。
她只是摇摇头。
「好,那你休息吧。」唐本草只觉得她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非常得意,点点头走出房去,还体贴地帮她关了门。
花疏呆望着那扇关起的门好半晌,才终于叹了口气。
这里会不会是她流浪的终点呢?
白礼让究竟是不是白哥哥?
第三章
天色未亮,她第一次踏进「君子饭馆」。
昨日清晨他赶着饭馆开门,没能把话说清,才约她今日提早过来,在他的「君子饭馆」相谈。
她望着里头陈设。
不愧有百年历史的饭馆,里面一桌一椅,都有着历史痕迹,与「故人饭馆」的新颖华丽,有着不同的味道。
「花姑娘,请坐。」白礼让亲自为她斟茶,与她相对而坐。
花疏望着他,眼里带着戒备,态度疏离,对那杯茶不看也不碰。
「白老板,你对儿时毫无记忆,你也可能不是『白哥哥』,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她开门见山直接点出心中的疑惑。
白礼让笑望她,看出她防心重,他诚心解释道:「花姑娘,据在下所知,普天下善以花卉入菜,并且能将各种花卉制酱、煮茶、造酒使用得出神入化的厨子,过去只有花氏神厨花藿老前辈一人。」
花疏内心一阵刺痛,却是望着他,面上毫无表情。
白礼让见她没有提出抗议,才继续说:「花老前辈曾是宫内第一御厨,听说他为了写一本名为『花谱』的食谱离开大罗宫,游走四方寻找天下奇花异草,以丰富他的百花佳肴。十多年前很多人见过他,在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小女孩,听说是他的孙女儿,名叫花疏。」
白礼让微笑,谦虚说道:「花小姐的身分,在下只是猜测,并无十成把握,幸运猜中,纯属侥幸。」
白家世代以饭馆为业,对于料理这一块的人事物自然也深入探索,要猜到她的身分确非难事。
本以为有了线索,她终于可以拿回戒指,告慰爷爷在天之灵,结果是空欢喜一场。
白礼让见她脸色凝重,若有所思地对她开了口:「花姑娘所提的十年之约及翠玉花戒,可否详细告知?若有在下效力之处,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花疏瞅他一眼。昨日清晨,她在半梦半醒之际,一时不留心才脱口说出秘密。如今无法确定他是否就是白哥哥,她该对他吐实吗?
「在下与花姑娘素昧平生,花姑娘有戒心乃人之常情,姑娘不想说,不用勉强。」白礼让善于察言观色,见她犹豫便立刻转口。
他一脸平和笑容,看来与世无争,谦善有礼,对她表现得热心热诚,倒显得她有点小人之心了。
花疏转念一想,既然昨日已无心露了口风,他也得知她的来历了,再隐瞒已无意义。况且他若是白哥哥,未赴约全因失忆之故,她或可藉此唤醒他的记忆,找回戒指。
再说……已经这么多年了。
「十五年前,我随祖父到天崖山访友,在那里与『白哥哥』邂逅。临别之前,我将祖父给我的翠玉花戒交给他,与他私订终身,相约十年之后,天崖亭重逢,实践婚约。五年之前,相约之日,我到天崖亭等他,他迟未出现。当年一时胡涂,未问明对方来历出身,就轻率交付花家宝物,一切是我的错。如今我只想找回戒指,别无所求。」正巧他姓白,又与她印象中的少年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会不会是呢?
「花姑娘难道连少年的名字都不晓得吗?」为自己决定终身,相约十年后?好个真情至性女子!
花疏仔细想了一会儿,却只是徒增一脸困扰。她瞅他一眼道:「我想不起来了,我一直都叫他白哥哥。也许他曾说过,我却忘了。」
白礼让望着她。鹅蛋脸容白净无瑕,红唇饱满,唇色诱人;身段比例完美,独属于女子的曲线分明,穠纤合度;一双圆瞳充满生气,虽然眼神里填上了戒心和疏离,却反而显得更为冷亮,无形之中吸引了他对她的好奇,想要探究更多有关她的事。
尤其发现她是神厨花藿的孙女,继承神厨的好手艺,以及她的真情真性之后,对她的好感培增。
「花姑娘怀疑在下是与你互订终身的少年,可是因为在下与那名少年有几分相似?」
花疏仔细看着他白皙俊美的脸庞,精细的五官,看着、看着,她忽然颦眉。随着岁月流逝,少年的轮廓更加模糊,至今她已经忘了他的长相,认人全凭戚觉。
「我只依稀记得他与你一样肤色白皙,长相出色,气质不凡,还有他姓白……除此之外,全无记忆了。」当时的少年,究竟哪一点吸引了她,让她不假思索就把最重要的戒指交给他?这五年来,她反覆思索,始终得不到答案,她总是告诉自己,再见他,她一定能认得他。
但是现在……她却没有把握了。
白礼让忽然微笑道:「也许白某正是姑娘寻找之人,果真如此,是在下的荣幸。」
「你是吗?」她问他,也自问。他是不是呢?
「花姑娘希望白某是吗?」白礼让凝视着她,面上看来温和,似随口一问,他却全神贯注等待她的答案。
「你若有翠玉花戒,我当然希望你是。」大海捞针,四处漂泊的寻人日子若能在此结束……就好了。
白礼让眼睛一眯,嘴边笑意更深,「花姑娘,可否相告翠玉花戒的模样?在下对儿时虽无记忆,不过倘若当时身上有翠玉花戒,我想如今该是搁在家中某处了。」
听他一言,花疏眼里燃了希望,点了点头,据实相告。
白礼让听得仔细,专心记下了。「翠玉花戒对姑娘如此重要,不管在下是否就是姑娘要找的人,在下都会尽力协助姑娘寻找戒指的下落。」
「谢谢你。」
她望着外面天色将亮,避免引来麻烦,便起身离开了「君子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