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s告诉她,「如果你的爱情只是单方面付出,那么,最好的温柔是放手,最美的体贴是祝福,而最深的眷恋是把爱放在心底深处。」
她明白,阿誉把自己当成妹妹疼爱,她了解,阿誉在她身上温习过往眷恋,她清楚,这样的感情没有渗入任何杂质,是简单纯净的兄妹感情。
所以她会给他最好的温柔,最美的体贴,也会把爱情收藏在心底深处。
她知道失去未来的自己,不能够再一次折腾阿誉的心。她清楚面对死亡是艰钜习题,那苦啊,连爸爸妈妈都捱不过,她怎么能欺负阿誉,硬是再次逼他接受?因此,她不能留在他身边。
但在离开之前,她还要为阿誉做一件事。
「你在哪里?」电话接通,Ross一开口就问。
「在台湾,台北某一处麦当劳。」
「你连麦当劳都吃了?真好命的家伙。」
商天雨听得出来他刻意伪装的轻松,也跟着轻松。「是啊,可以不顾一切拚命吃的感觉棒到不行。」
「你不要害我手臂骨折,到时候我一定要你负责。」
「好啊,我负责,我娶你。」她愿意把所有的财产留给他。
「等你变性之后再说,我对女人没兴趣。」
Ross是同性恋,偏偏他深爱的男人,爱女人胜过男生,怎么办呢?他总不能强迫对方也变成同性恋。
「变性是大手术,不行,我怕痛。」
「屁话!」她成天摔来摔去都不喊叫,他早怀疑她的痛感神经有问题。
她改变话题。「飞机票买了吗?」
「下星期六到台湾,联络记者了吗?」这次,他要一举征服台湾人的心,最好再收几个崇拜他的「男性」。
「干什么联络记者,我们又不卖票。」
「你是认真的?真的只要跳给一群不懂芭蕾的小学生看?」他还以为她只是说说。
「嗯,有没有听过回韵母校?」
何况,这出「青鸟」是为阿誉而跳,这是她的谢幕作品,最后一次,她在舞台上旋转,要阿誉好好看着。
「你的眼睛?」他和姜医生联络过,姜医生说,Raining固执得像头驴子,怎么拖都拖不动。
「我可以的,我已经量过舞台的长宽,加上每天都在上面练习,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跳。」这件事,就是让她很忙的原因之一。
「你最好不要在舞台上和我撞在一起,毁了我的一世英明。」
「如果你在舞台上被瞎子撞到,一世英明也可以丢掉了。」她咯咯笑。
「Raining……」他叹气。「你到底有没有去看中医?你不是说中国人的医术神秘又厉害?只要回台湾,你就有必胜把握?」
商天雨沉默,半晌后,又是一阵轻笑。「我给你们订了五星级饭店,还安排去吃很多台湾小吃,快点来哦~」
「不要用那种暧昧口气跟我撒娇!」
「我知道,你爱男生嘛。」她笑了又笑,笑得嘴角的小梨窝盛满醉人酒香。
「Raining……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
「试着把姜医生的话听进去。」须臾,Ross又说。
她轻笑两声,不回话。Ross挂电话之前,她隐约听见一句叹息,让她联想起姜医生的无奈俊脸。
也许她该给姜医生送一张邀请函,邀请他参观她的最后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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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蒋誉坐在客厅,商天雨坐在他身旁、他的臂弯里,翻着新娘杂志,眼睛盯着捧花、礼服和各件配饰。
「阿誉,你很有钱吗?」她问。
「比你有钱很多。」他推开她的头,捏捏她的脸颊。
「买得起这组首饰吗?」她指着杂志里面,一组仿埃及眼镜蛇蛇纹项链、耳环和手链。
「蛇?」他不是因价钱标了七百万皱眉头,而是那个款式,太前卫。
「阿誉觉得不好看吗?」
阿誉和杜绢是最奇怪的新郎新娘,好像婚礼不是他们的事,所以这几天,为了筹备婚礼,她、小今、蒋欣和蒋妈妈经常碰面。
她参与所有结婚事宜,从挑请帖、新娘礼服或摄影,每件她都有意见,她把婚礼当成自己的来办,想像自己是新娘,在想像中,她畅意快活。
蒋誉见她那么开心,就由着她玩,只要她高兴,他通通说好。
「没有新娘会喜欢吧。」
虽然手工精致、造型特殊,总是……蛇哦,新娘不都配戴一些爱心啦、星星啦、花啦……等等之类的浪漫饰品?
「错,杜绢很喜欢。」
「她说她喜欢?」不信,杜绢对所有女人感兴趣的东西都没兴趣。
「对。」杜绢没说不喜欢,她就当她喜欢了,不然像她那样不温不热的,什么时候才能炒热结婚气氛?
「那就买吧。」
「好,买吧。」她在杂志上打勾勾,做记号。
「这是你挑的吧?」
「是我挑的啊,但杜绢同意。」
「为什么挑蛇?」
「阿誉知不知道蛇在伊甸园扮演什么角色?」
「引诱亚当和夏娃偷尝禁果。」没错的话,蛇是大坏蛋,何况是长了两根毒牙的眼镜蛇。
她哼哼两声,提出自己的见解。「蛇为男人女人带来爱情,替孤独的世界增添美丽,没有它,诗人写不出优雅字句、歌星唱不出动人乐曲,蛇是很屌的生物呢,我替你们挑一条象征爱情的信物,阿誉在婚后要努力爱上杜绢哦。」
「为什么?」
「努力的人才能得到回馈,你爱杜绢,杜绢才会爱你。」
「为什么要杜绢爱我?」他抓起她的头发,在指间缠绕,心情很矛盾。
「姊姊和我都要你的心,天天天晴。」她压住玩头发的大手,偏过头,认真看他。
只要他天晴,她就不在乎自己天天天阴或天天天雨了。
蒋誉不语,跳跳像一颗大太阳,照耀他的感情,她老早把他的阴霾扫除却不自知,还成天追着他问,开不开心?
缓缓地,他收拢双臂,把她拥进怀里。他喜欢她,有艳阳天在,哪怕秋台入侵、滂沱大雨?
「会吗?」她窝着他,靠在最安心的位置,可惜这里很快会被贴上标记,却不是商天雨。
「会什么?」
「会天天天晴?」
「尽力。」他坏心的不给肯定句,因为他要她继续问、天天问他,开不开心?
「没诚意。」她不满,抓起桌上的饼乾,胡乱咬两口。
这是他的新习惯,有洁癖的他为了她,不怕蚂蚁大军来犯,硬是在屋里每个角落、每个她伸手可及之处,放上各式各样的零嘴和小点心,只要她想起来,就能抓来吃上几口。
他说:「吃东西不是为了饱足或维持体力,而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她问:「我吃东西是阿誉开心,还是我开心?」
他说:「当然是我。」
之后,她为了阿誉的开心,经常性地在他面前表演吃东西,所以他的新学习是
不怕脏乱,而她的新学习是进食表演。
「你要多少诚意?保证、立契约吗?」他推了推她的笨脑袋。
「开心又不难。」她闷着声说。
「我没说它难啊。」
他只不过暂时关闭「快乐开关」,可她出现那刻,开关已经自动跳到ON那一栏,她干么时刻要求他快乐?
不过……偷偷承认吧,他喜欢她的要求,喜欢她把他的快乐看得很重要,所以他不介意伪装,假装他的心版上,乌云笼罩。
「那就认真一点,让自己开心。」
他刻意唱反调。「开心是不随意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