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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夜风轻轻拂来,撩动衣袍如浪翻腾,衣袍的主人神情淡然,凝望着卵黄色的明月,自高处远睨,隐约还能见到后方数里的君王寝殿为寻找失踪美人而乱成一团,火把的光亮在黑暗中来回奔驰,当中又以幕阜王的咆哮声最大。

  “哈啾!”

  脚边传来喷嚏声,他没有俯身去看。

  “好冷。”穷奇蜷成一团,扯紧红衫,将自己包得更密。

  屋顶上的风势比平地来得大,她从冰冰凉凉的瓦檐上坐直身子,凉风让她的思绪清晰不少,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视线跟着看清的同时,她被站在身边的月读吓到。

  “老古板?!你……你不是和那只人类在商谈‘正事’吗?”他们啥时结束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更没弄懂酒意稍退后,她怎么会跑到议事大朝堂的屋顶上吹冷风?

  月读没应她半个字,眉宇间有着显而易见的情绪,虽浅淡,却明显。

  不悦。

  “喂,月读!”她站直身,也只勉强到他下巴高度而已。

  他不看她,缓缓启唇,“你应该立刻离开这里。人界之事,不该插手,更不该仗恃着他对你的宠爱而造杀孽,他因你一言而连屠三城,那些人命,全成了你一时玩乐的牺牲品。”

  酒意带来的轻微刺痛,令穷奇的脑袋晕得好不舒服,又听见他这么指责,她不禁恼火了。

  “我又没要他杀人!是他自己偏好血腥和暴力!”干嘛将罪名全扣在她头上?!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她扁扁嘴,不屑地应道:“伯仁?谁认识伯仁呀?”她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家伙。

  月读不多解释,继续道:“以你现在受宠的程度,你可以轻易要求幕阜王住手,你却不做,反倒加油添醋,这叫挑拨,与浑沌做的事情并无异。”

  四凶中的浑沌最爱在人界掀起战端,让两国战得你死我活,他再大口大口吸食所有黑暗的气息。对浑沌而言,人间越是充满仇视、对峙,怨恨及痛苦的味道就越深浓、越美味。

  “我跟浑沌才不一样!我一点都不觉得从人类身上传出的闇息有多香!”穷奇不认罪。虽然闇息能让四凶的力量增强,但她又不像浑沌或梼杌那样以力量为傲,她现在的修为已经很够用了。

  “那么你比他更可恶,他做的一切是为了生存,你呢?自私的只求欢快,无视他人受战火波及,将人命视如草芥。”月读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口吻责备她。

  穷奇抡紧拳,听着。

  他为了她不认识的人命在斥责她。

  他为了不是她做的坏事在数落她。

  但他呢?

  他就真的将每一条生命都看得重要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就多清高?!你就多无私?!你就多珍视生命?!”她愤怒地吼着,“伟大的神月读,请你告诉我,珍视生命的人会在我额心放置一颗随时随地都能取我性命的灵珠,想杀就杀,要剐就剐吗?!你跟幕卓王有什么不一样?!”在她眼中,一样都是杀人凶手,差别只在于一个已经做了,一个还在等候时机才要做!

  “你知道了?”月读淡淡说道,脸上不见半分窘态。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并不否认。”不否认她额上珍珠确实攸关她的生死。

  “你当然不否认,因为那是你的心机,你的目的!”

  “你不为恶,我就永远不会取下它。”

  “那我真要先谢谢你。”她说得好酸,“你只是事先预防,怕我以后会壮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所以先在我身上镶这种东西,方便哪天看我看腻了,珠子一摘,四凶穷奇就此烟消云散。”

  她最气的就是这个。

  比法力,她当然不及月读,他根本毋须多此一举,镶什么鬼珍珠,她宁愿他事后以仙术将她打散,也不是从最初相识的那一天便决定杀她,两者对她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我无意杀你,否则我下手的机会多到你无法想象,天既造了你,就有你存在的价值,我不会轻易剥夺你的性命,我并没有要你成为善良的物种,只希望你别滥杀无辜,像梼杌或饕餮,我也不曾以仙术惩治他们,不是吗?”

  “他们也不像我穷奇,额上有颗致命的珍珠。”拿梼杌和饕餮和她比,只不过是比较出她的悲惨。

  “那颗珍珠只要不取下,就是个装饰罢了,你何必介怀它?”

  “你说得真云淡风轻,那我也在你身上镶颗爆石再跟你说别介怀它呀!”谁喜欢身上随时随地带着一个“危险物品”四处乱跑?!

  她不断地提及珍珠珍珠,而且每说一次就噘嘴一回,次数之频繁,没逃过月读的眼。

  “原来你从今日见我便恶言相向,是知道额上灵珠的来由之故。”难怪她的态度与先前全然不同,以往这只凶兽每回都是带着笑容来找他,几乎不曾摆过臭脸。月读一顿,明白了。“你待在幕阜国,也是这原因,你在迁怒,将对我的不满转嫁在其它人身上,所以你要求幕阜王发动战争,是在报复我。”

  她没有狡辩,凶兽敢做敢当,她确实是存着报复的想法。

  “如此幼稚。”月读轻叹。

  他的叹息太轻太淡,以致于穷奇未能察觉,双耳只听到他说她幼稚的结论。

  “你少说教!我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要听你说那些神族唠叨人的废话!我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个就大难来时各自飞!”穷奇用她所知道的字句在吠他。

  “大难来时各自飞用错时机和对象。”那句,是用在夫妻身上。

  “一点都没有用错!以后你遇到麻烦,我绝对不会再跳出来替你挡,我也不会替你打小妖,不会帮你出气,什么都不会了!”哼,她和他正式宣战!正式决裂!

  “我不需要你替我做那些事。”他倒觉得会遇上“大难”的人,是她。

  他这桶冷水,泼得穷奇一脸尴尬,亏她吼得那么中气十足,他一点也不放在眼底。

  “臭月读!你……你……你真不知好歹!”她气得直发抖。

  “你有气,对着我来,不用迁怒无辜。你离开幕阜国,残局我来善后。”

  “我才不要听你的!我不走!我在这里过得多愉快,幕阜王对我多好,多疼我,我要什么他全会替我找来,二话不说全为我办到,这些是你月读做不到的!”

  “穷奇。”

  “叫什么叫?!”

  “离开这里。”他的语气没有加重,依旧维持平淡声调。

  “我不要!你想阻止我,只有一种办法,拿下我额上的珍珠!”她挑衅道,但一脱口立刻就后悔,和月读赌气,不见得会占上风,毕竟月读对她无情,说不定他也觉得取下珍珠会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反常的,月读只是沉默,与她互视良久。

  她在等月读将手指伸向她,摘除跟着她千万年的额心珍珠,最好是连她胸中泛滥的疼痛也一并摘掉。

  他没动,比平时浅淡眸色加深许多的眼瞳,将她的任性高傲看得仔细。末了,任由她仰颚哼声,绕过他,跃下屋顶,一抹红影,消失眼前。

  “看来,今夜将你自幕阜王的寝殿带走,是我多事。”

  低喃的嗓音太小太小,夜风拂过,带走所有呢喃及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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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熊惹虎,千万不要惹上凶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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