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极有自信而飞扬的神采,轻易的牵动他的心。
他喜欢这样的杜鹃,不会只想着过享受的生活、不会认为女性嫁人生子是唯一归宿,也不会认为想要什么都跟男人撒娇,而是要凭自己的力量去获取。
最重要的,她觉得自己短暂的人生是不分男女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不会为感情冲昏了有,也不会为了爱情停下脚步。
爱情不是牺牲,这是他的信念之一;瞧老爸跟老妈,老爸胼手胼足的开创事业,老妈并没有放下教职陪老爸一起打拼,她留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奋斗,直到不小心生了他,她曾一度因为忙不过来,兴起辞去教职的念头。
但那时老爸跟老妈说,他不希望她为了家、为了孩子,牺牲了自己要的一切;他不希望几十年后,她回忆起现在这一段,带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那个陈一诚……我听说你们订过婚。”齐锦瑟很在意那个文绉绉的男人,“我挺意外的,因为订婚意味着……可能会结婚。”
话题扯到这件事,杜鹃果然有些不自然。
“不是说不要提到他吗?她不悦的又灌了口酒。”
“我很在意,是怎样的男人,可以让你愿意为了他,踏入不想碰触的婚姻?”
她跟陈一诚交往三年,在去年订了婚,然后恋情每况愈下,在大街上争吵司空见惯,在陈家大吵也是家常便饭,一直到前几个月分手为止,都是轰轰烈烈的。
“一个愿意包容我、接纳我,而且不会用世俗的观念绑住我,也不强迫我做不愿做的事的男人。”杜鹃幽幽的说,手里把玩着的叉子越握越紧,“我曾经以为,他是那样的男人。”
一诚真的很温柔,不管她说什么、生什么气,他总是能够包容她;提起未来,他们有共同的蓝图,虽然无法同调,但是她愿意为了他让一点步,因为这是彼此的事。
只是订了婚,他母亲的嘴脸就不一样了,她得变成媳妇,连他家的事都要她做,还开始跟她谈家族礼数,而站在一旁的他却默不作声,并不打算帮她说话。
所以她自己说,陈家的事是陈家的事,她杜家的事自己负责,没有理由要她分身去伺候任何一个人,要也是一诚去做;家事她一样都不会做,她会请佣人来扫,若看不下去,她愿意跟他轮流做。
战火就是这样起来的,她跟他妈妈吵、跟他一堆喊不出来的亲戚们吵,他却在后面扯她的后腿,要她让、要她退、要她做、要她学,要她为了他,牺牲自己的个性、牺牲自我,变成一个乖巧的媳妇。
“你根本不爱我!”那一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吼出这句话。
因为爱,所以她要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吗?因为爱,她必须舍弃自我吗?因为爱,她就必须去接受不公平的待遇吗?
“不可能,我不想失格。”杜鹃的声音很小,“我当场就回答了他。”
齐锦瑟伸长了手,握住她紧握的粉拳,他很不悦,因为他觉得那个陈一诚是个混账,自私的只想要杜鹃为了他做牛做马,并不愿意为她挡去阻碍,而是要她抹灭自我。
“你在怎么回答他?”他握着她的手,力道相当温柔。
“我跟他说……”杜鹃轻扬起一个笑容,“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爱你了。”
余音未落,她发现眼眶有点湿润。
连她自己都很诧异,她看着模糊的烛光,伸手沾了落在恋家的泪水。
齐锦瑟更惊讶,杜鹃为了那个男人哭泣,那滴泪说很不值,而且他也不是很高兴。
他一动身子,坐到了她身边的沙发。
“分手后你没哭过对不对?”他的嗓音低沉,像低喃般在她耳边说着。
“好像……”她说,泪水掉的更凶,“我不想为那段恋情掉泪。”
“你付出过,会伤心是正常的,你趁现在哭,只有我看得到。”齐锦瑟递过手帕,自然地搂过了她,“哭完了,就可以坦然的面对下一段恋情。”
“我不想再谈恋爱了。”杜鹃偎向他的肩头,开始哽咽,“我不适合恋爱、不适合结婚。”
“谁说的?”他紧紧的搂着她,任她放声大哭。
你只是还没找到适合的人而已。
他默默地任怀中的女人大声哭泣着,甚至一度摒退服务生,要他们稍晚送餐;他一句话都不再说,小包厢里只充斥着杜鹃的哭声,偶尔夹带着咒骂声,有时是骂那位前男友,剩下的是骂自己没用。
他怎么能对她做了哪些事之后,还有脸写出他依然爱着她呢?
等哭得差不多了,她又连灌了好几杯酒,主餐才送上来。大概是哭过了,杜鹃心情大好,加上美食陪衬,她吃得不亦乐乎,而且话匣子大开。
她开始提及小时候的趣事,他们在一起的无忧时光,她念医学院时的辛苦,还有她怎么样考取执照的过程。
几乎都是她在讲话,因为她实在喝得太多了。
“香槟好好喝喔!”杜鹃坐在高级坐车里,突然天外飞来一笔的说。
“那是因为我开的是一九八一年分的。”不管她懂不懂,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听起来很贵。”她还保有意识,没想到香槟跟酒一样,还有年份之差。
“给你喝的我不嫌贵。”他望着因醉酒而双颊绯红的她。这样的杜鹃性感得迷人。
“你……你干嘛每一句话都这样讲?”她终于忍不住的往车窗靠去,懒洋洋的斜躺着,“为了我怎样、愿意帮我干嘛、给我喝的不嫌贵,今天这套衣服也说值得……”
“你不喜欢听吗?”他顺势凑近了她,“但是对于给你的一切,我并不会舍不得。”
“很喜欢听……呵,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她笑得很柔媚,也望着凑近的他,“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灌我迷汤?”
“我喜欢灌你迷汤,你值得被宠爱、被疼惜,而且值得我为你做的一切。”齐锦瑟望着她光裸的颈项,轻轻的拨开覆在上头的长发,手背自然地掠过粉嫩的肩颈。
“哼……齐锦瑟,你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杜鹃突然曲起右脚,以膝盖抵住了他的胸膛,“我跟你那些女朋友不一样,我承认你很迷人,但是我还没有那么容易就扑上去。”
“我从没把你当作普通女人,因为你从来不是。”齐锦瑟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是跟她维持僵持的状态,“你那么凶悍,在我童年烙上阴影,我怎么可能把你当成一般女人?”
“我把那当作一种恭维。”杜鹃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撑起身子,出手推移了下他。“你童年全靠我罩,没资格说阴影啊。”
那个很娘的齐锦瑟,竟然变成现在这种挺拔模样,谁料想得到?
“杜鹃,如果我说……”他突然冷静的开了口,“我真的对你有意思,你怎么说?”
杜鹃一瞬间以为酒醒了,不可思议的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好男人。
“你醉了。”这是她唯一能导出的结论。
“从上星期见面后我就一直想着你,除了幼时的情谊外,我一直很想再见你一面。”齐锦瑟很认真的看着她说话,那眼神反而让杜鹃却步,“前几天我决定去医院找你,厘清我的感觉,如果只是一种对童年玩伴的怀念,我会很清楚的知道。”
她头有点晕,觉得齐锦瑟说那话让她更晕了。
“然后呢?我记得你抱着一大束百合花走过三个街口,就为了来看……童年玩伴。”她很难忘记那束花,因为他记得她爱的花朵、愿意捧着它们走在路上,就为了专程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