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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小雀,妳告诉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小雀愣住。「织云姐,您究竟在说什么?」

  「小雀,妳有喜欢的人吗?」她忽然问,声音轻飘飘的没有着力点。

  小雀脸孔微红。「我、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呢!」她嘴里这么答,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城里打铁铺的张二哥,她没对她的小姐坦诚。

  织云默默凝视她的脸。

  小雀脸颊上两朵红花,已不言自明。

  「人活着,如果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像我这样本来早就该死的人,又为什么要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呢?」

  「织云姐!」小雀瞪大眼睛。「您怎么又说这样的话!」

  「我有病,小雀,妳很清楚。」

  小雀噤声。

  「小雀妳觉得,我很可怜吗?」小雀又答不上话了。

  「妳心里一直在可怜我,是不是?」

  「织云姐!」小雀摇头。「我求求您,别再问这样的问题了!」她皱着脸,因为这些问题,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织云又笑了。

  这回她的眸底,竟稍稍有了些许笑意。

  「小雀,妳害怕吗?」她又问。

  「织云姐?」这回小雀皱起眉头。

  「妳关心我,所以害怕我出事,对不对?」织云微笑对她说:「可是好奇怪,我自己,却一点也不害怕。」

  小雀睁着眼,不知如何回答。

  「即使明天就要离开人世问,我却连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只有……」顿了顿,她垂下眸子淡淡地说:「只有一点点遗憾而已。」

  小雀皱着眉,端起桌上的玉杯。「织云姐,不管您害不害怕,可小雀害怕呀!您就当做有病的人是我,小雀求您喝下这药好吗?请您不要让小雀难过,让小雀担心了,好吗?」

  织云凝视小雀好一会儿,终于,她伸手取过玉杯,喝下药。看着小姐喝光杯子里的药水,小雀吁口气。「我没事,妳去忙吧,不用管我了。」织云抬起眸子,没事一般,纯稚地朝小雀微笑。

  那笑容美得不属于人间。

  小雀愣了愣。「那我先出去了,织云姐,您有事再唤我。」小雀故意把声调放得很柔,像在哄孩子。

  她根本不敢留在小姐房里,怕小姐又会对她说些她根本答不上的话!未等织云点头,小雀就匆匆走出房外。

  织云看着小雀离开,然后摊开掌心,凝视手上握了一整日的红玉。

  玉静静躺在织云柔软的手掌心上,玉身伏潜着血润的流光,殷红如宝石。

  她好想见他。

  障月。

  织云站起来,将血玉收进衣襟内,然后走到柜子前,从柜子里取出大氅。

  她要见他。现在就要去见他。

  障月回到马场,天色已暗下来,他看到一个蜷成一团的小小身影,瑟缩地蹲踞在他的矮屋外。扔开还在淌血的长刀……他走到门前,凝立在缩作一团的小人儿面前。

  织云仰起小脸,看到一心想见的男人,她笑开了脸。

  他淡眼凝视她的眼、她的脸、她的一切,那迎视他的眸子,温柔得可以掐出水,那冻僵的小脸蛋红通通的,既可爱又可怜。

  「障月。」她轻喊他的名,柔软的声音里,有着依恋。

  冻僵的小人想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双脚麻痹,狼狈地扑跌在融化的雪堆里。

  他伸手,把她拉起。

  「进去再说。」他淡声道。

  冷淡的眼色没变,拉起她后,他立刻放手。织云跟着进屋,她的手掌心,还残留他大掌的余温。壁炉里的余火已烬,屋里很冷,一点都不暖,他很快地堆柴、生火点燃,不一会儿,小屋渐渐回暖。他站在炉边,没有回头看她。

  「障月。」她轻声唤他。

  「来做什么?」他沉声问。

  「我,」她的心悬着。「我很想见你。」苦涩地开口。

  「我跟妳说过,不要再来。」他徐淡的声调,冷静又自制。

  「我知道,可我,」她颤声说:「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他站在壁炉前凝视她,背对着炉子里的火,他的脸孔隐藏在阴影里,她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

  过了半晌,他走向她。

  直到他走近她面前,她终于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他凝视她,黝黑的眼,像在压抑什么,含藏着复杂的合影,又像一只猛兽,偶尔迸出炽热的光芒。

  「障月。」她柔润的眸凝着水光,困难地、颤软地呼唤他的名字。

  他忽然伸手攫住她。

  「障—— 」织云娇喘一声。他名字来不及喊出,他把她拉到墙边,将她按在墙上,突然攫住她的小嘴,狂野地舔吮她的唇,贪婪地啜吸她小嘴里香甜的津液……

  织云喘不过气,那异常的晕眩感又袭击她,瞬间天旋地转,屋内昏黑起来……

  星眸半阖,火光中,她瞥见他眸中颜色,不是深沉的幽黑,而是诡丽的暗紫。

  她阖眼,晕眩地软倒——

  他接住她的身子。

  火热的唇未停下,趁势转移到她白嫩的颈上、贝耳后,舔吮她娇嫩如玉的每一寸肌肤……

  「障月。」她嘤咛,浅促地啜泣。

  他持住她的发,吮至她雪腻的颈背,埋入她醉人的颈窝,深嗅处子的幽香,贪婪地吸啜她柔腻的玉洁冰肌,火一样灼热的唇,一路熨烫到她的襟口边……

  织云的喘息越来越浅促。

  当他的脸埋入衣襟内吸啜她时,她的喘息骤然变得深短且急促——

  呼吓—— 呼吓—— 她用尽力气,喘息,喘息,再喘息。

  可却没用,一点用也没用。

  她越抵抗,病魔就越无情地焰紧她的脖子,刨走她胸口所有的生气。

  发现她不对劲,他放开她。「妳有哮喘病?」他问,虎躯僵凝,激情的眼色被极度的深沉取代。

  「我、我刚才已经喝药了,我会好……我没事……」

  她脸孔惨白,小脸布满冷汗,温柔的眸异常地凝大。

  可她犹笑着,笑着安慰他。

  打颤的小手,孱弱的生命,紧紧抓握住一旁他强壮的手臂。

  他凝视她,那瞬间,凝肃的表情,掠过重重她看不懂的阴霾。

  她眨着眼。

  感觉火影在晃动,她在继续喘息……

  呼吓——

  呼吓——

  呼吓—— 屋内好像变暗了?他为何变成两个影子?

  「障月……」她的手突然握紧又松开……之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她死了吗?这里是鬼域吗?织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小屋上草扎的顶棚。她轻轻叹息,知道自己已经没事。她的大氅还在她身上,她正和衣躺在他简陋的床板上,慢慢侧首,她看到站在壁炉前的障月。

  他就站在那里,沉眼凝望壁炉里的焰火,半天没有动静,火光柔化他英俊的脸孔,将他刚毅的线条,映照得温柔动人。

  她着迷地看着他。

  多想就这样看着他。

  一辈子。

  他已发现她的凝视,很快地回头,深沉的眼锁住她柔润的眸子。「妳醒了?」他平抑的声调低沉、冷静。

  「嗯。」她听见自己轻哼,那声音孱弱、柔软而且低浅。他站在火堆前,杵立片刻,然后才走过来。

  「觉得如何?好些了吗?」他问。

  看到他温柔的眼神,她揪紧的心终于落下。

  「我没事了。」她轻声答。

  他在床边坐下,沉定的眸凝视她。「妳没提过,妳身上有病。」

  「这没什么,」她浅浅地微笑,眸子落下,柔声撒着善意的谎言。「我吃着药,病情一直控制得很好,刚才突然发病,只是意外而已。」

  「妳吃什么药?如何控制病情?」他问。

  她迟疑一下才答:「大夫开的药方子,我也不清楚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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