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努力想着这三个月翻越过的秀山险峰以取代眼前美景。
可是没有用,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赶紧把目光从地板上的纤腰柔肤移开,转向敞开的窗外,立刻发现这个选择无比正确。
他的视线所及,近处可看到村中大部分的民宅和附近的河流稻田,远能眺望满山浓荫。那浮空翠色、流云碧天的景色让他浮躁的心变得平静。
缓缓收回视线,一个半隐半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定睛望去,有个女孩躲在右边一间厢房门后偷看他们。
而她立刻回他一个甜美无比的笑容,但仍没从门背后走出来。冯君石不知道她为何躲在那里,却觉得那女孩很天真可爱,一双酷似百合的美丽眼睛有着千变万化的情绪,不难看出她与她安静、稳重的姊姊个性截然不同。
想到百合,他的眼睛再次转向仍趴在地上与父兄低声交谈的她,那诱人的窈窕身段让他平静的心再次起伏,但却带着更多的愉悦。
他希望父亲能尽快找到媒人提亲,他有种感觉,如果父亲再不行动,他会因等不及而按照百越人喜欢的方式直接抢婚,把她抢走。
抢婚?这个念头令他微笑。不,他不可能用那种方式娶她,除非他有十个董浩那样的护卫,否则没有人能用武力抢走她。
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一直守在门口的董浩,而后者正用一种“我能做到”的目光看着他,彷佛知道他此刻的所有想法似的。
他对他的朋友瞪眼摇头,以他们自己能懂的肢体语言说:“想都别想。”恕
“好了,我想就是这些了。”随着一声满意的喟叹,百合坐起身来,放下手中的笔对冯君石说:“这下应该完整了。”
冯君石俯身凑近地图看了看,发现他们新填补了不少东西,于是兴奋的将图卷起来说:“太好了,我这就带回去修改,好早点拿来给你们。”
这是个艰巨而重要的工作,他得先做好。
此后三天,他没有出门,一直在太守府内绘制地图 。
这次他将地图画在大大的布上,用更加精细的文字和图标强调了重要的山脉和集镇,也将每一个村落洞穴划分得清清楚楚。由于太投入,他忘记了其他的事,如果不是冯融不期然来到,他恐怕连向冼氏求婚的事都忘记了。
“君石,成了!”
这天晌午,他刚把地图绘制好,冯融就带着他的管家兴冲冲地来了。
“爹你来了呀?什么成了?”看着忽然出现的父亲,他有点胡涂,尤其父亲那少有的快乐表情更让他茫然。
“亲事,冯、冼两家的亲事成了!”冯融乐呵呵地说。
喔,亲事,娶百合。冯君石除了傻笑,说不出话来。
董浩则急躁地问:“老大人已经向大都老提亲了吗?”
“当然,这两天我们的媒人可没开着,提亲、问名、换庚帖……得知大都老赞同冯冼联姻,今天一大早我就带着聘礼上门了,与大都老在证人面前共同缔结了这门亲事。”吗融喝着阿宏送上的茶,乐呵呵地说。
“那她呢?百合怎么说?”冯君石终于找到了声音。
“她不在,大都老说她三天前就离家外出了。”
“是吗?”冯君石的快乐打了点折扣。“不知她的反应如何?”
冯融安慰他:“不会有事的,男婚女嫁,凭的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你好好准备,就等六月六迎亲行婚礼吧。”
“六月六?距现在不到两个月,来得及吗?”冯君石有点担心。
“来得及。”冯融指指随他同来的管家。“有你邓叔在,还有你妹妹帮忙,我们完全来得及。放心吧,为父不会让你丢脸的。”
冯君石知道父亲急着敲定这门亲事,除了确实对未来儿媳妇满意外,也是因为情势所迫。而他,则全心全意期待着婚礼的到来。
虽然因为没得到百合的亲口允婚让他略感不安,但他相信她会接受这斗婚事,不仅因为她父亲已经接受了冯家的聘礼,更因为他与她有过很不错的接触,彼此都有好感,因此他有理由相信她会高高兴兴地接受他。
***
清晨由窗外透进房间的阳光直射在床上,这是碧箩最讨厌的干扰,尤其在她几乎一夜未眠,头痛心痛时,这种干扰更加让她无法忍受。在反复尝试躲避无效后,她愤怒地睁开了眼睛。原来那不是阳光,而是姊姊手里举着的铜镜将阳光反射到她脸上,难怪她无法躲开它。
“你干嘛?”她生气的大吼。
“懒丫头,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百合以为她在耍孩子脾气,因而继续用镜子照射她,这下把她惹得更加火大了。
“走开,我讨厌你!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妹妹?”她对着百合叫喊,然后抓过被子蒙在头上。
而她粗暴无礼的言词和红肿的双眼终于吓到了百合,她放下镜子,坐在床边碰碰妹妹的身子,可被子下的身子扭动,拒绝她的碰触。
“碧箩,你怎么了?”她焦虑地问,不知一向甜美可爱的小妹怎会四天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
被子下发出的呜咽声让她慌了手脚,她略使巧劲,将妹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看到她果真在哭泣时,她又急又心痛地为她擦着眼泪。“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哭成这副丑模样?”
碧箩试图推开她,但根本做不到,于是边哭边说:“那么……多男人……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嫁……偏要嫁他?”
“你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百合皱着眉头问妹妹。“他是谁?我什么时候要嫁人了?”
碧箩张大泪盈盈的眼睛。“你别装……庚帖都换了,还有……聘礼。”
她没头没脑的话让百合生气,她倏地站起来威严地说:“冷静下来,好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这样孩子气地哭闹,小心我揍你。”
极少看到姊姊发火的碧箩被她震住,一时忘记哭泣,但在几声抽泣后,她叛逆地挺起身,跪在床上顶撞道:“我长大了,你们不可以总拿揍我来吓唬我,我讨厌你们把我当孩子看!”
她的倔强让百合几乎发笑,但为了妹妹的自尊心,她没笑,温和地说:“我同意十六岁的女人不再是小孩,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乱发脾气,好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姊姊的表情端庄而认真,碧箩知道自己永远也不能像姊姊这样高贵和美丽。可是为了她的最爱,她要跟所有人争,哪怕是最亲爱的姊姊。
“就是冯大人八。”她吸着鼻子说:“那天媒人来给你提亲……问名,我不知道是他家托的媒,直到昨天见爹爹收了聘礼,才知道你六月六就要嫁给他。可是你不能嫁给他,从第一次见到他起,我就喜欢他,他是我的,我要嫁给他!”。
百合吃惊地看着妹妹,与其说她被妹妹告诉她的“亲事”震惊,不如说是因妹妹对冯君石所表现出来的强烈感情而震惊。
她的妹妹,不满十七岁的调皮捣蛋的妹妹,居然宣称那位大人是她的?!
尽管对妹妹幼稚的宣示感到难以置信,但面对这双热情、爱慕和伤心的眼睛,她不能指责她,只是真挚地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嫁给他。”
“真的?你真的不会嫁给他?”碧箩忧郁的目光变得明亮而快乐,她扑向前抓住姊姊的手追问:“你是真的不想嫁给他,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