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昨晚也没吃多少,一直喝酒、很伤身体的。”把东西放上茶几,他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照片。
沈继烦燥的挥了挥手,明范说,何颖和小乔一直有在联络,何颖的离开只是一个幌子,小乔委托他帮何颖租房子,让他暂住在台北,然后又说育幼院有急用,托明范转告他,因此他先开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给她。
然后,他们带着一千万的支票,离开了。
他无法置信,小乔就这样决绝的走出他的生命。
她不是说对何颖的感觉只是兄妹,没有让她怦然心动的感觉?她不是才在自己怀中低喃他的名字,告诉他,他是她人生最美好的礼物吗?
“少爷,已经好几天了,你不打算去找乔小姐吗?”周管家一一收拾那些照片。
“找她做什么?”他先灌下咖啡,才长吐一口气:“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婚礼已经发布延期通知,无限期的拖下去,很多人就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父亲上星期突然发生痉挛,一度缺氧,呼吸中止,虽然最后用仪器把命救回来了,但是医生已宣布脑死,父亲不会再醒来了。
他很遗憾无法完成父亲临死前的愿望,他只能找到乔安琳,却不能真的留下刘家的血脉,也不能留下她的人跟她的心……
“明范这几天没来吗?”自从硬撑着把子公司的危机解除后,他就拒绝见客了。
“都没有。”
“我想到小乔……乔安琳的契约还在他手上…………”沈继沉吟着,他该不该逼她履行契约?
为刘家留下血脉、使用人工受孕,完成父亲的遗愿,为父亲了却这一椿心事?
可他相当明白这只是藉口,他想要卑鄙无耻的事情,想要用契约逼她回来,把她一辈子绑在身边。
但是这样做,只是伤害彼此。
他没有自信能抚养那个孩子,虽然那即将是他与小乔的孩子,但他不是因为爱而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要是他和亲生父亲一样,失手打了他该怎么办?
因为他比谁都明白,现在他对乔安琳的恨,如同对她的爱一样深呐!
“少爷想用那份契约做什么呢?”周管家的声音平和圆润。“希望乔小姐回来履行承诺,为刘家留下孩子吗?”
“不……已经不需要了。”他疲惫的抹了抹脸。“她现在再回来,只是让人更加难受而已。”
“是啊,少爷,所以您根本没想过用那份契约绑住乔小姐对吧?”
“从来没有。”
从一开始就没有,跟她解释父亲的愿望时,他并不打算强迫她,如果她不答应,他也会如实的跟父亲说。
当她答应时,他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欣喜能完成父亲的愿望,但一方面又很担心她答应得太过匆促,根本没考虑到后果,因此他非常注意她的反应与心理状态。
正因为如此,他不由得开始观察,慢慢地,眼神就追逐着她,再也无法离开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爱上乔安琳时,是相当兴奋的,他乐见彼此的关系从契约一跃而成真实的情感交流,让一切化为心甘情愿的付出。
结果现在,他的付出使他了解了什么叫做椎心刺骨的痛。
他烦躁、他疯狂,看着那一张张照片,看着何颖如此亲密的拥着他的女人,他就丝毫没有理智可言。
他呼吸困难、夜不成眠,无法专心面对公事与私事,就连父亲宣告脑死的当下,哀伤也比想像中浅得多,因为他花了绝大部分的心思去想着她跟何颖在做什么。
沈继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放手,可是他做不到,他没有办法迅速平整心情!
“少爷,容我说句话。”周管家把一整叠照片放到茶几上。“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凭。”
紧皱着眉,他微侧首看了周管家一眼。
“就我老人家的经验,透过第三者传递讯息,总是容易有误差,不管结果再糟,都应该要面对面谈清楚。”
沈继的手放了下来,紧皱眉心,对周管家的话细细思量。
这件变故发生得突然,他的情绪无法承担并且措手不及,不过他的确没有跟小乔直接接触,一切都是透过明范告知的。
但她与何颖的暧昧、带着一千万跟戒指离开,没有再回到这个屋子,连给她的手机都停话了,这些是铁证啊,他需要再与她面对面谈些什么?
可是……明范为什么会跟踪何颖跟小乔?怎么拿到这些照片的?
他忽然想明范对乔安琳的敌意,倏地离开沙发床,开始在房里来回踱步。他她像漏了什么细节,但是拼凑不起来……不对,现在想这些都无意义,只要问自己一个清楚的问题——究竟要不要去找小乔说清楚!
横竖都是一刀,他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作案。
“周管家,你觉得这件事还有转环的余地吗?”
“这就要看少爷的心态了,你是希望挽回一切,还是只要得到答案?”周管家眯着眼,站在门口,带着永远慈祥的笑容。“事情总不到说死的时候。”
沈继深吸了一口气,闭起眼,让自己平静,假装乔安琳就在这间房间里,假装她正在一旁翻着报纸,陪他办公。
这样他就能放空,屏除一切杂念,只想着自己要的东西。
“我想把小乔带回身边,她不是错过也无所谓的女人。”睁眼时,他清醒多了。“如果她选择何颖,我愿意不再纠缠她。”
周管家只是和蔼的一笑,像满意他的决定似的,恭敬的行了个礼便离开。照自己想的去做吧!沈继握紧双拳,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他都必须试一试。
反正他已经受伤了,不在乎再多割上个几刀。
“少爷——少爷!”远处,像是有人从楼梯上滚下来,尖叫的喊着他。他大步冲了出去,那是三楼传来的惊呼声,难道父亲出事了?!
楼梯间挂着一个真的摔下来的女佣,她攀在扶栏上,一双眼泪光闪闪。
“老爷他、他——”
“父亲怎么了?!”
“醒了!老爷他醒了!”女佣喜极而泣的说:“他刚刚突然睁开眼睛,喊着你的名字!”
沈继看着她,几秒钟后,欣喜的大笑出声。
事情还不到说死的地步是吗?
第十章
白色的长廊,明亮的灯光,象徵纯洁的白色,在这栋建筑物里,却分隔着生与死。
其中一间高级病房,躺着瘦削且脸色苍白的女人,她正含着笑,看着窗外的新生枝桠。
“玛特琳,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回育幼院去?”乔安琳没好气的坐在旁边,显得不耐烦。
“为什么要回去?这里吃得好又住得好,而且医生都会就近照顾。”玛特琳修女微微一笑。
“因为这里很贵啊!看护费也贵得要死。”洁儿漂亮的削了颗苹果,切片给她吃,“小乔怕负担不起。”
“这间病房是沈先生支付的,小乔担心什么?”玛特琳毫不避讳的扬高音调。
乔安琳一听见沈这个字,就更心浮气躁。
她跟洁儿回到育幼院时,才发现玛特琳不见了,她老早就被接到贵族医院的私人病房,做了好几次化疗,甚至还开过刀,切除掉癌细胞了!
沈继一个字都没跟她说,全都是偷偷作业,几乎是她前脚上台北,他后脚这安排了一切。
事情还不只于此,他为每个孩子买了新衣服、新文具、新书包,甚至还派专人南下,让失学的孩子们复学,九月份开学时,大家都顺利入学了。除此之处,他用慈善晚会上捐出的两百万元开了一个专户,每个月生的利息,让育幼院当做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