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上,地在下;男人为天,女人为地,只不过呢……”龙霞故意吊他胃口。
“只不过什么?”他不假思索地掉入她的陷阱。
“你听过有人活在天上而不落地的吗?女人属地为自然之母,男人就算高高在上,也得乖乖下地叫声娘亲。”
敢消遣他?这头小母狮子。萨非鹰不甘示弱地回道:“人有阴阳,独阴不生、不长,缺一则无爹亦无娘。”
他反应不错,还知道阴阳缺一则无法延续后代,也当不了爹娘,龙霞继续道:“人在地仰望天时,男人若要回应则需……”
“低头。”
“不错嘛!还懂得男人该向女人低头的道理,这趟红尘之路你没白走。”
萨非鹰蓦然恍悟自己被嘲弄,“女人不要卖弄小聪明,一点也不可爱。”一个箭步,他肘弯紧锢着她不及盈握的细腰。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得向女人低头?她从哪得来的怪思想,全是歪理。
“可爱又不能当饭吃,我宁可拥有智慧,也不要一张‘祸水’的脸皮。”红颜会老,美人迟暮,唯有智慧不因时间而消逝,龙霞这么认为着。
他欣赏地点点头,“祸水,嗯!你的确有资格当个红颜祸水。”她是美丽的祸水,男人不畏一死以得之。
“我不想当红颜只想当智者。”龙霞的身子全嵌在他怀内,呼吸不畅的脸色泛起红晕。
属于男性的体味令她一窒,他宽厚硬实的胸腔包含着如山的坚定,而他在她头顶上细微的呼气,使她周身起了异样的燥热。
羞怯从不存在她的生命里,龙霞有片刻的恍惚,随即从眼角余光中,看到仍跪伏在地面的小身躯,她戳戳跟前的山岳,“让多兰儿起来,还有不许吼她。”
又一个不许,萨非鹰下意识地眉头一紧,不悦地用下巴碰了她的脑门,“你在命令我。”
“是请求不是命令。”她纠正道,她有命令他吗?
“请求的口气要卑微些,你说你有卑微吗?”他不满意地问,敢用命令口吻对他说话的人,如今墓草已有一人高。
爱计较的男人,龙霞佯装非常“卑微”状,“主人,小的请求您大发善心,这样够卑微了吧。”
“喝!为何我体会不到一丝诚恳?”卑微的口气是从牙缝喷出的吗?说得不甘不愿的,萨非鹰仍不太满意地想,不过她的身子又软又柔,抱起来真舒服,身上有着淡淡幽香,百闻不腻,比胭脂香粉更清甜,像是秋天熟苹果的味道。
“你要诚恳?”龙霞挑了挑眉,男人真是让不得。“好,我表现给你看。”她尖细的指甲,就这样穿透他长茧的手背。
萨非鹰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用舌头吮去泌出表皮的血丝,丝毫不觉得痛楚,“我收到你的诚恳了。”手稍微一松,他改用单手搂着她的腰对多兰儿一睥,“你,起来。”
多兰儿左右看看,再用手指指自己,见堡主点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退到一旁当柱子。
“暴君,你找我有何事?”仰仰头,龙霞露出一丝不快。
“用膳。”他捏捏她不悦的粉颊,“以后不许叫我暴君。”
“是,堡主。”
他眼一沉,泛红,“非鹰或鹰任选其一,不要再让我听到其他称谓。”
“是,大老鹰。”龙霞不怕死地应道,受不了,他就是爱计较。
大老鹰?!嗯!他勉强接受,萨非鹰不顾及龙霞的意愿,强搂着她离开。
多兰儿放松地吐了口气,“好险,差一点就没命。”
正当她松一口气时,要命的摧魂铃在远处响起。
“发什么愣,还不来服侍小姐用膳。”
“啊!来喽!”多兰儿猛拍着胸口去惊,堡主的气势真惊人,好在有霞姊姊。
咦?堡主好像不太喜欢她唤霞姊姊,那……管他的,一切有霞姊姊扛着,想至此,拉高裙摆,她快步地跟上前。
第三章
静园名为静园却不平静,此刻正风起云涌。
“说!谁把你打成这样?”贾妃椅榻上躺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妇,发上尽是金银俗物装点着,一身锦衣配玉的轻声呢哝,十指绢纤如火枫般桃艳,裙子微微掀起,露出嫩足,修长有致的曲线引人遐思,丰唇半启,右手妩媚地撑点玉腮,似有若无地散发出成熟女子的风情,但口气却轻柔得骇人。
“夫人,是堡主打的,他还说若有再犯则不轻饶。”秋香轻咳了数声,怕伤了内腑。
“是吗?”杜秋娘眯着眼,打伤她的心腹不要紧,可是却为了个贱女人?嗯哼,大家走着瞧。
“请夫人为奴婢作主。”秋香气弱地吐着气。
她实在气不过,又不是犯了什么在罪,竟遭堡主残忍地对待,为了那一掌,她差点要赴酆都报到,当个见不得光的幽城子民,同样是女人,差别却如云泥。
杜秋娘挑挑指缝,故作慵懒地眨动羽睫,“那个女人长得如何?”
秋香忙谄媚道:“还不是一副病西施的娇弱样,个子娇娇小小又没长肉,哪比得上夫人的丰盈妖娆。”
女人就该像夫人这般美人,健美丰满又高佻,上马能射雁,入门能掌家,一语酥人心,闺房之欢淫醉如绵,眼波轻勾,多少英雄豪杰顿成手中泥,任由她揉捏,偏偏堡主心硬如石,不懂得欣赏真正的美人。
杜秋娘眼神中闪过一丝妒色,“秋香,把她的容貌形容一下。”她不允许有人比她更美,当初那女人被堡主救回来时,她只有听说对方很美,于是便派人将那女人丢在假山旁,打算让野狗咬死那女人。
“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像南方的菱角,皮肤苍白得很没有血色,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有……这里像小包子。”秋香比了一下胸部,极尽恶劣地乱批评一番。
而心机深沉的杜秋娘不信秋香的一番胡话,她人若长得如此不堪,堡主岂会独占念湘楼,而且最近念湘楼还被大家称为藏仙阁,藏仙,分明是指藏匿仙女之意。
当初她费尽心思,才勾引了一个呆鹅入壳,心想凭她的容貌和手段,早晚把正室给挤掉入主念湘楼,谁知算来算去,正室夫人都变成白骨了,她还是个妾室。
好不容易等到老头子死了,她正要和他儿子来个双宿双飞做个正室夫人,突然又冒出个小女人来打扰,真是可恨。
“夫人,你要再不出面,那个小贱人就要爬到你头上种黄豆了。”秋香一再拨弄是非。
“小贱人叫啥姓啥,何方人士,今年多大了?”杜秋娘一如往常地软调问道。
这点她是从旁打听出来的,秋香答道:“她叫龙霞,江南杭州地方人,年纪嘛!看起来快双十,实际年纪则不知。”
“哦!小女人嘛!应该不难应付。”二十!多么令人想捏碎她头骨的年纪。
年龄一直是杜秋娘的忌讳,她年过三十的肌肤已不若少女般细嫩晶莹,得靠大笔银子来掩饰她眼角的细纹。
“夫人纤指一捏呀!那个贱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看她怎么神气。”
“嗯,秋香,替我盯着藏仙阁那个小贱妇,日后我重重有赏。”杜秋娘心想,知己知彼,才能制敌克服。
秋香迟疑了一下,“可是堡主那一关?”钱财人人都爱,但前提是要有命在。
“放心,这点我会找他理论,倒是你要给我机伶些,别又惹出事端难收拾。”杜秋娘细长的食指在空气中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