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堡中的地位甚高,除了堡主之外,没人敢在她面前吭气,要不是她正巧看到霞姊姊尚有一息存在,不忍地及时抢回霞姊姊一命,不然她是打死也不敢忤逆夫人的。
“堡主夫人看我不顺眼是吧?所以欲置我于死地?”女人,永远争得是那一张脸皮,她体会得到,从小到大,她就因为美丽的脸孔而招惹不少是非,男人因为她而争得面红耳赤,女人则恨不得和她交换那张薄薄的脸皮,殊不知相由心生,再丑陋的女子也会因心美而散发出独特的魅力,但美女总是遭忌。
“夫人不是堡主夫人,她是堡主的夫人……也不对,她是夫人,但不是堡主夫人……呃!但她是堡主夫人呀!我……哎呀!要怎么说才对?”
看多兰儿急得脑袋瓜子要打结的模样,龙霞不由得叹息,什么夫人不是夫人,一下子又是夫人是夫人的,自己快被她搞糊涂了。
“停——多兰儿。”见她张口不语,龙霞才满意地说道:“你的意思应该是夫人不是现任堡主的妻子,而是前任堡主的妻子。”
多兰儿眼神中露出崇拜,“哇!霞姊姊好厉害哦!我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你还有办法找出我话中的线头,不过夫人不是前任堡主的妻子,她是前堡主的妾室而已,但是大家都很怕她就是了。”
夫人虽不是正室,受宠程度却不比正室失色,尤其是正室夫人去世后,她更是独霸丈夫的宠爱,即使前任堡主已往生多年,但她在堡中仍有相当地位。
听到多兰儿这番话,龙霞有些迷惑了,他救人,她抛人,难不成两人有隙怨?唉!算了,人家的家务事轮不到自己出头,当前要务是先将自己身体养好,早日回到斜剑山庄复命,免得庄里担心。
“多兰儿,可否给我一杯水喝?”她本来口已经很干了,再浪费些口水就更渴了。
“水呀!我找找看。”水在哪里呢!多兰儿很努力地张望,“喔!水有点脏耶。”她用小茶杯装了半杯。
龙霞真想大声哀号,那岂止只有一点脏,本已不能饮用,先略过黄浊的水色不说,光是在里面“游泳”的“住客”就不在少数,要是一口喝下去,明儿个非生大病不成。
“好像不能喝咧!”恶心的皱鼻,多兰儿将茶杯拿得远远的。“霞姊姊,我去井边打干净的水好了。”
“麻烦你了。”连点个头龙霞都觉得吃力。
“不麻烦不麻烦,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一说完,多兰儿忙着要去打水。
“等一下。”龙霞勉强唤一句,“我的衣服……”
多兰儿有些不解地眨眼睛,衣服?对哦!霞姊姊没有衣服穿,可是她也只有两套换洗衣物,“我想办法帮你弄一件衣服好了。”
“先谢谢你喽!”
“不客气。”多兰儿笑着道,这下惨了,她到哪里去弄件衣服给霞姊姊穿?
当初夫人也真坏心,把人家剥个精光,弃在冰冷的石板上,任由霞姊姊自生自灭,要是被堡主知情,不知又要惹起什么风波。
跟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衣服,可要找谁求去?
喔!对了,差点忘了要提醒霞姊姊,多兰儿忙道:“霞姊姊,你千万不要出房门,不然被夫人发现你的行踪,连我都得遭殃。”她只是个小小丫头,可得罪不起夫人。
“我会注意些,不会为你添麻烦。”身子虚成这样,她又能到哪儿去?龙霞心想。
“那就好,我先去打点一下,你要等我哦!不可以乱跑。”再三的嘱咐后,多兰儿小小的身影才消失在房间内。
龙霞幽然地叹了口气,将身子靠在床柱上假寐,等候多兰儿的再度来临,只是等许久,仍不见她的人影。
因多日昏迷未进食,腹内发出抗议声,口干舌燥又饥饿,在久等不到多兰儿后龙霞决定自力救济。
由于身无一物以蔽体,她只好将棉被当貂镶使用,把身体紧裹在棉被里,露出一截藕白小腿,赤足离开木床。
“哎哟!好冰。”她发觉地面上的温度低了些。“还好不是降雪季节,否则这双腿非废了不成。”
咬着牙,龙霞硬撑起几乎要昏厥的身子,一步一步以蜗牛腱行的速度,缓慢地走出老旧的房舍,凭借着体内一丝丝对水气的敏锐度,她蹒跚地逼近水源处。
在不服输的倔强下,她拖着完全失去感觉的肉体,来到一处清泉流经的小溪边,正欣慰地想俯身掬取一掌清澈时,她目眩了一下,摇晃的身子眼看着就要跌入河中。
“你在干什么?”一记山般的怒吼骤起。
来不及回头望,黑暗就笼罩了她的视线,在她昏迷前,依稀还记着有双强壮的臂弯,以及一双诡异的绿眸……或是蓝眸,她已经分不清真实和幻境。
“该死的女人!”
一道疾风掠过,平静还给原来的平静。
☆☆☆
“堡主,小姐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多日未进食才会昏睡。”老迈的大夫抖着手,不敢直视那双如恶魔般的眼。
“下去吧!”一心注视着床上的人儿,萨非鹰没有心思注意到大夫松了口气的表情。
“是是……老朽告退。”慌乱地收拾医具,瞧也不瞧那张令人生畏的脸,大夫三步两步地急忙离去,步履之快如顽皮的孩童,丝毫不见花甲年岁的老迈状。
“第二次了,你第二次在水中与我相遇。”萨非鹰的声音轻幽得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
自从在逆江河救起奄奄一息的她,他的心如同逆江河般汹涌不定,当时他不假思索便渡以真气,将她从阎王手中抢回一条命。
她的美丽撼动了他心灵中深藏的弦,使他不自觉地被吸引,想去靠近她。
他不承认爱上她,因为他没有心,只是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想和她亲近,而他将之归咎于是自己欲望禁锢太久的缘故,所以在把她一安顿好之后,他立即找那颇负盛名的艺妓花魁莎莲寻欢,意欲宣泄一身之欲。
纵情三日酒池肉欲之欢后,他自信已有足够定力可以抗拒她的美丽,谁知在他一回堡才知伊人已不知去向。
盛怒之下他一掌击毙侍房丫头,并下令全堡人手极力找寻她,他相信以一名虚弱无助的江南女子,是没有能力出得了赤鹰堡。
经过数个时辰无效的梭巡,他的耐性已达临界点,一股噬血的火焰在腹中闷烧,想将一干失职之人的血拧干,捏碎他们无用的头颅。
他怒火如燎原红焰,不少人受到波及而受了伤,可他仍不满意地欲烧毁整座山林,所以才会出现在杳无人迹的角落里而发现她。
“你是水妖吗?还是受上天责罚落尘的林中仙子?”她若是水妖,自己不就是火妖?想到此,他眼一沉,露出难以抑制的痛楚。
他是火妖,一个名副其实的妖怪,一个人见人怕的恶魔,连父母都不屑一顾的妖魔鬼怪,就连他自己也厌恶这一身奇特,好想生为平凡男子,拥有一份平凡的人间爱恋。
“你若是水妖,遇着我这团烈火,会是水灭了火,还是火烧干了水?不,你不是水妖,水妖不会溺水,你是上苍赐予我的凌波仙子,只属于我。”
当他在她耳旁不断地喃喃自语时,悲哀袭上了他全身,妖怪有权亵渎仙子的灵气吗?一双手沾满无数生灵的鲜血,他还配拥有圣洁无瑕的天女吗?还有他异于常人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