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从小她就是个不受拘束的孩子,自由惯了,就连长成大姑娘,也无法使她改变习惯,可是突然间有一堆人关注她、想获得她的青睐,她无法适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本来我想有我爹娘帮我挡着,我不用去理会,可以照常过得逍遥自在,哪想得到昨天我家的总管李伯伯却要我去见其中一位求亲者,我光是想到就开心不起来。”一想到要和未曾谋面的江远志见面,她就笑不出来。
“你要见其中一位?”严忍略为扬高声音,心头感觉怪怪的。严格来说,她已经是个大姑娘,是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但他就是没法想象她披着凤冠霞帔嫁人的场景。
“是啊!”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告诉他,之所以被命令要见江远志,是因他而受到的惩罚。
“看来你爹娘已经为你择好一门亲事了。”倘若不是满意对方,又何要暮雪见上一面?他的内心感到万般惆怅,却极力不表现出来,试着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真的吗?不是只要我见上一面就行了?”华暮雪大为震惊,怎么也没想到见对方一面,还会有另一层涵义。
严忍淡笑着对她摇头。
“我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啊!”华暮雪抱头哀号。
“见了面就认识了。”严忍猜想对方的家世、背景定是无可挑剔。
“那只算是见面,并不是真正的认识,况且我完全不晓得要和他说什么啊!”无话可讲哪!
“或许到时候你就晓得要说什么了。”严忍以兄长的身分劝她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努力忽视心头浮现的异样感受。
“嘻!我知道要和他说什么了。”华暮雪突然间灵机一动。
“喔?说什么?”他很想知道。
“我要大声说:我不喜欢你,你别娶我,去娶别人吧!”她格格娇笑,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或许你见着他后,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毕竟你爹娘不可能为你挑一个很糟糕的夫婿,不是吗?”她想好的说词,让他的心稍微雀跃了下,不再布满阴霾。尽管如此,他仍一径地像兄长一样劝她。
“我不可能会喜欢他的。”华暮雪说得斩钉截铁。
“你怎能如此肯定?”
“因为他是京卫指挥同知。”她光听到江远志的职位,就起了反感。
“江远志?”严忍没想到向她求亲的人会是江远志,不过仔细一想,这并不让人意外。江远志是很有野心的男人,与暮雪成亲,对江远志的仕途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莫怪他会向暮雪求亲。
“你认识他?”华暮雪感到惊奇。
“我们曾经在同一个军营里待过,我自然知道他。其实你也见过他,我们被人跟踪、攻击的那天,就是他出手阻止了那个叫周大成的人。”他提醒她。
“原来是他啊!”华暮雪想起来了,当天的确是见到江远志骑在马背上,以马鞭阻止周大成,不过当时她急着想知道小狗子哥哥怎么知道她是南瓜的,所以根本就没留心江远志的模样。
“不错,正是他。”他不晓得她对江远志有何看法,很想听听她的第一印象,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因此便将疑问隐藏在惊讶中。
“你们是朋友吗?”如果江远志是小狗子哥哥的朋友,她考虑过透过小狗子哥哥先行约江远志出来,好让她当面告诉江远志,她不想与他成亲,请他另觅良缘。
“算是点头之交。”严忍说得轻描淡写。
“那就是没啥交情喽!那么我讨厌他就没关系了。”她这个人爱恶分明,只要是她喜欢的人的家人、朋友,她都会一并喜欢,反之亦然。
“你连人都还没见过,为什么要打定主意讨厌他?”对她打定主意要讨厌江远志到底,使严忍好奇。据他所知,凡是见过江远志的人都说江远志风度翩翩,看起来拚命反倒较像文官,而非皇帝亲军,且江远志变善于交际,是以喜欢他的人非常多。
他之所以没和江远志深交,是因为在他看到江远志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和江远志观念不同、想法不同、追求不同,更清楚他和江远志要走的路也不同,他们之间有太多差异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个人的想法,他想她一定是有特别的看法,才会如此坚持,他很想听听看。
“因为他是京卫指挥同知,我一听到京卫就会想到京卫镇抚谷正川,一想到谷正川,就又会忍不住想到王虎威。王虎威那么坏,被你逮到后,表面上反省,却在私底下玩小动作,派周大成来偷袭你。我不晓得谷正川知不知道,可是一想到他们是甥舅的关系,我就没办法喜欢谷正川。偏偏谷正川和江远志同在京卫指挥使司,让我不得不猜想他们全是一丘之貉,你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虽说不该将他们全兜在一块儿,但她就是无法控制,一股脑儿地认定他们都不是好人。
她的谬论让严忍想笑。真有她的,居然可以东拉西扯,将王虎威犯的错算到江远志头上,假如江远志知情,一定会大呼倒霉的。
“小狗子哥哥,你觉得我有说错吗?”华暮雪见他没有搭腔,想听他的意见,低头仰头问着。
严忍被她问倒了,尽管他不欣赏江远志这个人,但也不能说江远志和王虎威是一丘之貉,可若要他在暮面面前大力称赞江远志,他也说不出口,因此便以淡笑带过她的问题。
“果然你也觉得他不好,才会连句好话都说不出来。”严忍的无声更胜有声,她太清楚以他正直的个性是不可能大力批评另一个人的,但倘或对方真的好,他也绝不吝于称赞,这就是他。
“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和他的观念南辕北辙,交情又少,关于他的事,我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当然不能天花乱坠地胡说一通吧?”
“你和他的观念是怎么个南辕北辙法?”她对于江远志没多大的好奇心,反倒是比较想知道他的事,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听在她耳里,都会觉得再有趣不过。
“只能说我们两个想要的并不同。”他淡淡一笑,轻巧带过。
华暮雪在脑中琢磨他的话,所谓的观念南辕北辙、想要的不同,指的是什么?江远志当京卫指挥同知,隶属于皇上亲军,负责保卫皇城;小狗子哥哥则是神机营的参将,遇到争战,冲到最前线的就是他了。
小狗子哥哥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皇上得由他人口中得知,才会给予称赞、提拔;但是江志远身在皇城,要获得皇上赏识、提拔倒是比较容易。再者,她听李伯伯说,江远志出身名门,人人看好他的前程,反观小狗子哥哥,是靠自己流血流汗当上神机营参将的,背后并没有什么有力的人士当靠山,所以小狗子哥哥和江远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江远志想跟她求亲,求的是锦上添花,让未来的仕途走得更加顺遂。总的来说,江远志是她所不喜欢的投机分子。
她的脑袋瓜难得灵光,仔细分析着两人的不同之处,自行发觉小狗子哥哥所没说出的话。
“我不喜欢不脚踏实地的人。”华暮雪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她一直深信唯有努力耕耘,才会有丰硕的收成,对于用尽心机在算计他人的人,她则敬谢不敏。
严忍揉了揉她的发,至少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会毫无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