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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当昙月打了洗脸水进门,正想要泼醒李隽,却发现房里没人在。
“这次你可淋不到我了吧。”
带着戏谵的男嗓在昙月身后响起,待她转过身,便瞅见李隽双臂环胸,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笑娣着她。
为想让李隽太过得意忘形,昙月慧黠一笑地点醒他。
“才不过两天,秦王就能这么自动自发的早起,真是太好了,看来秦王再过不久便能整个人焕然一新了,我这么辛苦也算有了代价。”
闻言,李隽仰头大笑,笑声低沉而愉悦。
“我上当了。”原以为能将她一军,想不到输的变成自己。
昙月忍着笑意,有些不以为然。“怎么会上当呢?秦王能够自动自发可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你还真是难缠。”李隽发现自己很期待她的到来,既不能露出马脚,让昙月看出自己的伪装,可又想让她认识真正的她,两者之间得要拿捏得恰到好处,这反倒成了一种乐趣。
“多谢夸奖。”昙月欣然接受这句赞美。
李隽又笑了,黝黑的双瞳掠过欣赏的眸光。“早起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和太子作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存心刁难地说。
“因为秦王怕死?”
“天底下有谁不怕死的?”李隽哼笑。
昙月看着他半晌,接着说道:“韩非子里头有写道,夫有材而无势,虽贤不能制不肖,秦王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说来听听。”李隽就算知道,也要明知故问,因为他开始喜欢听昙月引经据典地教训自己。
“意思就是说如果有了才能去却没有权势,那么即使是贤能的人也制服不了无能的人,秦王怕遭到太子的毒手是正常的事,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得到更大的权势,让太子不至于明目张胆地陷害你。”昙月道出自己在想法。
李隽用手掌抚过下巴上刚冒出的青色胡髭。“长孙策实在不该让你念这么多书,他不怕害死你吗?或者他是把你当儿子来养?”她也太不了解太子了,只要是太子想杀的人,可不管对方有多大的权势,就跟皇后一样,这对母子对于碍着自己路的人,下手绝对不会留情。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唉,权势可人会从天上掉下来,谈何容易。”李隽径自从她带来的食盒里抓了块胡饼就吃。“怎么没有酒?”
“因为正好有人看着,所以没办法偷一壶酒出来。”昙月敷衍两句,其实根本不打算再给他酒喝。
“真的吗?”李隽才不相信。“这可是你亲口答应,一天要送我一壶来给我,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了。”
“我当然记得……”昙月见李隽囫囵吞枣的粗鲁模样,秀眉一钻。“坐有坐相、吃也要有吃相,坐着才能好好地用膳。”
“不用了,太麻烦。”李隽就爱跟她唱反调。
“坐下!”
“唉!”李隽叹了口大气,想笑又不敢笑,也佩服自己居然能忍受,还乐在其中。“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昙月也跪坐下来,倒了杯茶给他润喉。“那秦王就得先有大人的样子,别人才会这么对待你。”
“意思是你也瞧不起我喽?”李隽佯叹一声。“算了,我早就习惯了,反正被人瞧不起也不会死。”
听了,昙月秀颜一沉。“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不是秦王该说的,别人瞧不起你,你更该做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小看了你。”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才会这么替我着想。”李隽故意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其实也是想知道昙月对他有没有心。
“谁喜欢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昙月小脸发热地娇悴,就因为金陵王是她最崇拜的英雄之一,所以那天在麟德殿上看到李隽跳着-兰陵王入阵曲,仿佛真的见到兰陵王再世,震动了她的心扉,这也是昙月十七年来,头一次有个男人紧紧抓住她的目光。而这样的心动就是喜欢吗?还是只能算是一种移情作用?可是却也是让她决定接近李隽的重要原因。
“只是什么?”李隽就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她搪塞了一句。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但至少不讨厌李隽,否则就不会帮他了。
“好吧,那就先不想了,但你也只不过是个女官,依照身份,我可不是你能随便喝斥,你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愚勇。”李隽可不想等她惹上大祸就太迟了。“你进宫这么久了,还不了解这儿有一定的规矩,不容许有人打破?”
“不对的规矩总要有人去当那个打破的人。”昙月明白他的话,可是不对的事就得说出来,否则大家都是遵循错误的规则,一路错到底。
李隽将昙月递来的茶水饮尽,一脸失笑。“你根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行为就叫愚蠢,要是让太子知道你在帮我,会有什么下场,你心里明白其中的严重性吗?”
“若是怕了,一开始就不会做,既然做了就不怕。”
听昙月口气铿然有力,李隽不禁怔住了,怎么也无法骂她无知蠢笨。一个看似纤弱的女人,却有着无比有胆识,这是李隽从来没见过的,正因为如此,才让不曾在女人身上用过心的他想好好探究一番。
昙月被他这么盯着猛看,觉得他的注视里多了股不寻常的热力,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也不晓得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你在看什么?”她故作冷静地问。
“我在看……要是现在有个女人躺在身边,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该有多好。”
李隽故意笑得不怀好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毛遂自荐?”
闻言,昙月满脸羞愤。“除了酒和女色,你还懂什么?”
“嗯……似乎真的没有。”李隽抚着下巴深思着,藉以掩饰快要咧到耳后的嘴角。“人生在世,我只要这两样东西就够了。”
“你……”
就在昙月想要好好教训他几句,一向耳力极佳的李隽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而且就快来到寝房门前来,心头猛地一惊,马上将昙月按倒在身下,攫住那张微张的小嘴,不让她发出声音来。
“嗯……”昙月又惊又怒地挣扎,想要摆脱压在身上的男人,可是双手马上被男性大掌扣在头顶,怎么也抽不走。
李隽吞去她的抗议声,很快地扯开昙月身上的手臂,大掌罩住束胸上的隆起,然后听见房门被人推开。
“啊……不知秦王正在忙,恕小的无礼了。”来人是东宫的太子詹事,见到房内这一男一女暧昧的姿态,不用想也知道打断了什么好事。
“你打扰到我的兴致了,还不快点出去?”李隽用自己的身躯遮住昙月,让对方看不见她的长相。
太子詹事也只窥见女子的裙倨,心想多半是宫女,这种事在皇宫里头早就司空见惯了。“小的是奉太子之命,想问秦王下午要不要一起骑马射箭?”
“不去……不去……”李晨已经许久没有假借机会派人来承庆殿查探了,看来还不是完全对他放心,李隽在心中暗自忖道。
“是。”太子詹事见秦王只会喝酒、玩女人,便安心的回去跟主子复命了。“小的告退。”
待房门又关上,脚步声走远,李隽才回头觑着被他用手捣住红唇的昙月,在她的怒瞪下,于是将手掌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