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冰儿常跟师父顶嘴,但在她心里,师父就跟神仙一样,是不可能犯错的。
所以说,出错的一定是她。
她作梦也想不到,今日的奇迹就出在那颗价值连城的合玉丸上,不止她功力倍增,莫离的修为增得比她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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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猎了两只兔子回来,就见嫩白娇躯浮沈于碧潭中,清水涤去了尘埃,露出她花般娇颜。
她在太阳底下欢笑着,面容艳丽中带着一点天真,很矛盾,却动人心魂。
他的呼吸一下子窒住了,匆忙别过脸,心跳得像要蹦出胸膛。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他反覆念诵着那三句话,但已燃起的火哪有这么容易熄灭。
平生不识情滋味,方触情丝,便落情网。莫离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在情感中纠结不清。
不敢再看她,他匆匆丢下野兔,又往山林深处窜去。
也许再去打只熊或虎来吧,毕竟,他已衣不蔽体,急须某些物品遮身。草木树叶显然是不可靠的,兽皮是较好的选择。
而且下山后,那些东西还能卖钱。
在山里,只要有本事,吃穿不用愁,但下了山,任他武功盖世,一文钱依旧可以逼死一名英雄汉。
尤其他要支付的不只是自己的花费,还包括骆冰儿的。
听她所言,自幼至长没历过红尘,这头一回下山,定是见着什么都稀奇,他也不想她凡事只能看、不能碰,便要多攒些银两傍身。
或者再找几根老山蓼,毕竟太白山上的野蓼是最值钱的。他一路跑,一路想。
莫离自长记忆,入仕、辞官到浪迹江湖,还是头一回这么用心想赚钱。他一直以为自己视金钱如粪土,原来不是不爱钱,只是没有出现让他想要珍视的人,他便凡事将就了。
骆冰儿成了他人生里例外中的例外。
不多时,他又猎了一只虎,重回水潭边,不敢睁眼看,只竖直了耳朵,听到泼水声,又慌忙钻到山林里去。
这样来来回回过了半日,他总共获得了两只虎、一头熊、兔子一窝、山鸡一群。
「我居然猎了这么多?」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泼水声还持续着,怎么办?再去猎?他和骆冰儿两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再猎便是浪费了。
找野蓼?这个需要骆冰儿帮忙,因为他不识药物。
算了,他还是先给这些猎物剥皮去骨,可以卖钱的收藏起来,能吃的留下,不能吃的就地掩埋。
掏出之前骆冰儿送的骨刀,他剥起虎皮。这样一张没有任何损伤的皮毛可值不少钱。
「你怎么在这里?」一道娇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莫离抬眸,入目先是一双雪白的裸足,他呼吸一窒。
「你打这么多猎物啊?」骆冰儿蹲下身,清澈的水眸望着他。
美颜上毫无污染的天真让他心神震荡的同时,也抚平了他狂乱的情绪。
他不再紧张,可是心上烙着她的痕迹却更深浓了。
「我以为你还在洗澡。」
「早洗好了,连火都生了一堆,也不见你回来,就一边玩水一边等你。」她指着水潭对岸隐现的火光。
他拍了拍额头。果然紧张误大事啊!
「对不起,是我耽搁了,等我把猎物处理好,就过去帮你做饭。」
「搬来搬去多麻烦,在这边做也一样,我去把那堆火灭了。」她身形一闪,人就出现在对岸了。
他看得眼睛差点掉出来。一直知道她轻功好,但是……她进步得也太快了吧?
不过眨眼,骆冰儿灭完火再回来,怀中还抱了一堆枯枝。
「你功力是不是增进了?」他问。
「啊?」她睁大了眼。
「难道我看错了?」
「不……也是,但……不对……唉呀……」她把自己的感觉,和师父对她的判断一股脑儿说了一遍。「你说到底是师父搞错了,还是我出毛病啦?」
「恐怕都不是。」他放下骨刀,边说,边解开胸前的缠布。
她又呆了,他平滑的胸膛上不见深刻入骨的伤口,只余一道淡淡的疤痕,不细瞧,还会忽略过去。
「你的身体……复原得好快……」
「我的功力也增加了。」
她已察觉其中的诡异。「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他摇头。「我原本以为原因出在你身上。」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这么重的伤,你不过喂了我一颗丹丸,再敷上一层草药,我的功力就恢复了三成——」
「慢,我几时喂你吃药了?」
「敷药之前啊!」虽然那时候他伤得迷迷糊糊,但还是有些神智的。
「我没给你喂过药。」她很认真地说。
「不可能!」单凭一点外敷草药,他的内伤怎会好得如此快?
「是真的,我医术不到家,找点生肌止血的草药还行,再高深一些的就完蛋了。」
「那是谁喂我吃药?难道——」两人面面相觑。
在这山林间、两人周身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他们吗?
会是何方神圣?诡异的行迹连莫离和骆冰儿都没发现。
还有,对方为何要救莫离?他与莫离有关系吗?
莫离和骆冰儿受困迷魂阵,莫非也是那高人所为?
那个人做这么多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你觉得我们几回听到怪声,会不会是喂你药的人发出来的?」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有可能。」他面沈如水。
「那人暗中跟着我们,又施药救你,该与你有旧吧?」
「但我认识的人中,没有这么大本事的。」
她倒知道有个人,学究天人,艺业无双——她的师父邪月老人。
问题是,师父来就来了,偷偷躲着搞恁多事情干么?
疑惑笼罩着两人,原本甜蜜的气氛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沈闷。
第六章
刚剥下来的兽皮没办法立刻穿上身,骆冰儿便自告奋勇去找一帖草药,说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将兽皮鞣制成功。
她也办到了,但莫离一穿上兽皮便全身发痒,不多时,整个人肿了一圈。
「骆姑娘——」他尽力克制不把自己抓得鲜血淋漓,但痒入骨子里的感觉却足以将人逼疯。「这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她又搞错药了。
「我——你——总之你千万别抓,我再去采药!」说着,她就要往山林深处跑。
「啊!」突然,他大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疼到抽搐。
「莫离!」她又跑回来,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你忍忍,这个不是太严重的毒,我很快就可以帮你找到解药的,忍住啊!」快快快,她飞身掠向了山林。
他咬牙喘息着,这种又痒又痛的感觉简直比凌迟还难受。
「真是学不乖,被我徒弟毒了这么多次,你还敢用她采的药?」忽地,懒洋洋的嘲讽自天而降。
莫离睁眼,一阵清风拂来,紧接着一个超凡脱俗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
邪月老人睨他一眼,功运右脚,踢向莫离。他是想帮莫离解穴,待会儿好替他逼毒,但莫离一把捉住他的脚。
「你没有被冰儿点住穴道?」应是合玉丸改造了他的身体,那么……邪月老人一瞪眼。「你是故意引老夫出来?」
「抱歉。」莫离中毒是真,但他突然倍增的功力却使他多了项栘形换穴的奇能,如今除非他失了注意、一时不察,否则一般人想点他穴道,难。「前辈口唤『冰儿』,可是骆姑娘的师尊?」从自己身上发生的奇迹联想到骆冰儿对她师父的赞誉,他便有些怀疑那个一直暗中相助他们的高人是骆冰儿的师父,不过苦于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