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当不成男女朋友,至少知道她在哪里,不致老想著她是否一样胆小,有没有人在身边保护她。
想著,想著,战政的眼微眯,像是身旁正播放著安眠曲叫人昏昏欲睡,如果梦中能出现他小时候喜欢过的公主成人版,相信他宁愿一睡不醒继续作着美梦。
蓦地——
一阵结尾式的咆哮声响起,他赶紧张开不太有精神的双眼假装非常用心,不敢挑战父亲大人的权威。
「明天你就开始给我相亲,饭局定在晚上七点半左右,在晶华,是徐立委的孙女别忘了……」
「等等,你说要我做什么?」攸关自身利害关系,他再怎么疲倦也要提提神。
「相亲,明天晚上七点半,徐立委的孙女徐幸幸。」怕他没记牢他又重复了一遍,不容他藉口不到。
颓废的神情一扫显出精神,他暗自呻吟地打起太极拳。「明天下午,明天有外国元首来访,我们报社派我贴身采访。」
「一间小报社成什么气候,随便找个人代替不就成了,不需要你去看人脸色讨饭吃,明晚的饭局你一定要到。」他态度强硬的说。
「爸,你儿子我没那么落魄吧!这阵子报社人手不足我无法抽出空应酬,不如你先派仲尧去打头阵,说不定人家中意的是他那一型。」
不在场的谈仲尧怱起哆嗦的打了个喷嚏,心想不知是谁在背後算计他,身为战家的义子他必须负起责任,分担庞大的工作量,即使快累成泥了还不能轻松,因为他不能像无耻的战政找个人栽赃。
而非常不幸的,他便是那个泥足深陷的倒楣鬼,硬被拉下水列现在还上不了岸,日操夜操的操出一张阎王脸。
看来像天生冷峻,其实无辜得不敢诉苦,他是劳心过度笑不出来,久而久之脸皮愈绷愈紧如花岗石,让人望而生畏。
六十出头的战无策声音宏亮的一斥。「你再给我混试试,人家指名的是你又不是仲尧,我拿什么老脸去跟人家换冷饭。」
不被嘲笑一番才怪,指他教子无方找人代打,毫无诚意地戏弄人,这要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
「爸!你儿子不是牛郎任人点召,仲尧的条件不比我差,我相信徐家千全会为他痴迷。」他哪来的时间应付这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一个人多清闲呀!自由自在没人约束,不用担心工作时间过长而冷落了女朋友,一哭二闹的吵得大家都不好过。
「你说的是什么话,都老大不小了还想游戏人间,该负的责任不负全丢给仲尧一人,你对得起战家的列祖列宗吗?」
又来了,难道要把祖宗牌位请下来一同训示?「仲尧的实力足担大任,爸不信任他吗?」
「少扯开话题模糊王题,要嘛你结婚,不然就回公司帮忙,我想累死仲尧便宜你这个败家子。」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许他再大材小用。
他战某的儿子居然在为别人工作,而且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叫他心里怎么能平衡,再加上偌大的企业只交给一人负责,实在负担太大。
近来仲尧的气色显得非常差,而且又有胃方面的毛病,看在眼里他颇为心疼,就怕真累出病来愧对已逝之友,半夜找他喝茶怪他茶毒义子。
「败家?!」为之咋舌的战政自认担不起这句重话。「再给我一段时间。」
「给你时间风流快活是不是?尽给我招惹野花野草败坏门风,乐不思蜀地不肯放弃不正经的工作老与我作对,你眼中有没有我的存在?」
「爸,你说得太严重了,别为不是藉口的藉口找我麻烦,我一向以我的工作为荣。」他无奈的予以反驳。
记者人面广难免有些流言流语流传,就算不看他的背景,看外表也足以令不少女人倾心,主动邀约和献身的不在少数。
逢场作戏是男人本色,很难拒绝美女们的热情相约,即使他装清高也没人相信。
至少他有所筛选不致来者不拒,有所图谋的女人他绝对不碰,以免被缠上脱不了身,这年头女人的手段可是比男人来得狠,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所以他有过的一夜情经验多不可数,但是论起维持长久的关系大概只有那一、两个,不谈感情只做床上知己,你情我愿可不牵绊。
而和他名字连在一起的脱星和小歌手不过为了增加曝光率而已,大多是假的,鱼帮水,水帮鱼,不都是新闻嘛!借个名又何妨,无损他的工作热忱。
战无策面露轻鄙之色,「什么工作还得和女人出双入对到宾馆过夜,你当我眼睛瞎了还是耳聋了,不知道你在外的行为有多放荡。」起码也找个像样的,连公关小姐也照上不误。
喊冤有人听吗?那纯粹是工作所致。「我的报导公正又确实绝无假公济私,你只要一打听便能知晓我在这行风评极佳,绝不是你口中乱搞的三流记者。」
以新闻角度而言,他算是正直不阿的工作者,从不捏造不实报导好哗众取宠,制造让大众信以为真的谬传,一切讲求证据务实。
虽然不以普立兹新闻奖为最终目标,但他在新闻界也小有名气,揭发了几桩不为人知的弊案和贪渎事件,肯定来自大众的掌声而非有形的奖励。
那次被同业拍到和应召女过夜一事实属巧合,他正预备报导一系列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时,适巧其中一名应召女郎被姘夫殴打成伤不敢报警,特意打电话向他求救并非暧昧关系。
而那张相片只拍到他扶著一名女子入房的侧面,因角度的缘故未捕捉到女子伤痕累累的脸,否则又会传出他有凌虐的特殊癖好。
事後他未出面澄清是为了保护那名应召女子,工作无贵贱,他无权鄙视性工作者,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所以负面新闻上报他也一笑置之,反正他心胸坦荡荡何畏流言,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是非公道自有定论。
「不管是一流记者也好,或是三流记者也罢,你玩得也够久了,该回来帮帮我。」他就不信那工作有何乐趣可言。
总算听明白的战政一伸懒腰噙著笑。「等我三十岁再来帮你吧!」
「你还要我等你两年?!」他胆子够大敢要他等,简直是不知好歹。
「两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你老当益壮还能拚上三十年,何况还有仲尧这头猛虎助翼,用不著急於一时。」总不能真要他娶个不爱的女人入门吧?
不是他自夸,若是登高一呼,意欲入主战家少奶奶宝座的人起码绕总统府三圈,问题是里头没有他所爱的。
「什么叫不急,你没瞧见我都老了吗?白头发一根根冒出来,不用多久体力也会变差,再等下去我这条老命也拖垮了。」
他的语气不像适才的强硬,似在埋怨他的不贴心,不懂得为父母分忧解劳,一大把年纪还得劳心劳力的扛起一个企业体系。
「是吗?」战政瞧也不瞧地看向一旁茹素多年正在诵经的母亲。「妈,你的丈夫身孱体弱了,你多念几遍经求佛祖保佑他长命百岁。」
「你这兔崽子在说什么混话,敢对神明不敬。」他身体好得很,无病无灾不听经。
「别动怒呀!爸,小心高血压。」人一上了年纪总有许多毛病,先未雨绸缪。
「我哪有高血压……」一见到妻子温婉无求的平静笑容,战无策到口的怒言顿时消失。
朴素的沈霭芳是战无策的第二任妻子,当年他因为爱上正打算出家修行的她而与第一任妻子离异,到现在他仍不後侮当时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