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桌子站起,脑中一片混乱。负责维护治安的警局里居然有人要杀他?还用这种匪夷所思的凶器?他是怎么闯进来的?为什么发出这么大的声响都没人过来查看?
回头发现侦讯室的门敞开著,他定住,刹那间脑海里转过好几个念头。
在负责的许警官完全不采信他的说词,甚至连最基本的公正立场都荡然无存时,他还要做奉公守法的好国民吗?以为束手就缚警方就会夸奖他“你好乖,这么配合的人不可能是凶手”吗?
不,他们只会更乐得把罪名冠在他头上,再待下去,等著他的是不见天日的冤狱,他只能靠自己,找到为自己平反的方法!
心意一定,他拉拢因打斗而凌乱的衣著,强自镇定地走出侦讯室。
侦讯室在警局二楼,他一路走到楼梯口都没遇到人,不禁微感诧异。他早上被拘提前来时,二楼到处有人走动,相互对照之下,现在的冷清便显得异常诡谲。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不能回头。
方易爵深吸口气,迈步走下楼梯。到了一楼,立刻在大厅看到几名员警,一个在接电话,两个在聊天,另一个站在柜台旁正在回答一位妇人的问题,幸运的是都没人注意到他。
尽管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方易爵依然维持不疾不徐的步伐,泰然自若地朝大门走去。直到踏出门外的矮阶,外头的阳光映进了眼,他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就逃了出来。
这一天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思议,在经过连串的霉运之后,老天爷终于给他补偿。
压抑激动的情绪,他继续用著相同的速度前行,等到走至警局再也看不到的角落,他才迈步狂奔,迎向他得来不易的自由。
第二章
傅歆步出捷运站,脚步轻快地朝归途前进。
不想独自面对满屋子的冷清,今天下班后她约了同事聚餐,大伙儿开心聊天骂老板,吃到快九点才各自解散回家。
虽然平常总嫌老妈唠叨,可当家里真的只剩她一个人时,却又孤寂得让人难以忍受。意外发现自己是个怕寂寞的人,傅歆很不想承认,但已在盘算明天要约朋友去逛夜市的行径让她完全无法反驳。
刚走进巷口,听见铃声响起,她从背包里翻找出手机。“喂?”
“歆歆,你还没回去哦?我打家里电话都没人接。”
“妈,你怎么可以打电话回来?”意外听到母亲的声音,傅歆好开心。“我今天加班啦,已经快到家了。”怕老妈担心,她不敢说她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在家所以故意拖着不回去。
“导游有教我们怎么用国际电话卡。啊你吃饭了没?”远在天涯的慈母声音听起来就像在身边一样,如此温暖。
“吃——了——”傅歆拉长音,觉得感动又好笑。特地打越洋电话回来,结果问的还是这种无聊的问题。“你们今天去什么地方?”
“我们早上去看莱茵瀑布,刚吃完中饭,待会儿要上铁力士山,还有昨天……”
走到门口,她一边听着母亲兴奋述说这两天来所见的景色,一边找出钥匙开门进入大楼,听得认真的她没发现有人在大门即将关上的前一刻悄步跟了进来。
“厚,这里到处都是外国人。”
踏进电梯,听到母亲可爱的抱怨,正在按楼层键的傅歆不禁笑出。
“妈,你们在欧洲欸!”瞥见有人一起进了电梯,傅歆后退,直觉地瞄了他一眼,看到对方毫不迟疑地按了高她两层的按钮,也就没有想太多,靠着墙面继续聊天。“爸和哥呢?他们觉得好玩吗?”
顾虑到有别人在,很公德心的她压低了音量,不过在安静的密闭空间还是很清楚。而站在前方的男子盯着电梯数字一层层往上跳跃,完全没看她。
“你爸一直嫌我走得慢,像赶鸭子一样,走得比导游还快是要怎么看风景?”傅母跟她抱怨。
“叫爸别自己一个人乱走,你们在国外,要是走丢就糟了。”抵达楼层,傅歆步出电梯,想到父亲的急性子,她忍不住担心。“叫哥顾着爸,你就跟在导游身边,这样才不会不见。”
“好啦好啦,不说了,电话费很贵。”惊觉讲了很久,傅母急着挂电话。“你一个人在家,自己也要小心点,知不知道?”
明明自己讲了一堆,还在抱怨电话费。走到家门前的傅歆低笑,拿起钥匙开门。“我又不是没一个人看家过,放心啦,我会照顾自己的。”
“那先这样,过两天有时间再打给你。”傅母收了线。
这通电话让她心情好了许多,傅歆将手机放进口袋,转身正要将门带上,却有一抹黑影突然闯了进来,自后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环住她将她推入屋内。
傅歆一时间吓呆了,身后的门被关上,屋内的黑暗顿时笼罩而来,提醒她孤立无援的残酷现况,更将她内心的恐惧提升到了极致。
“别叫。”陌生的低沉男音在她耳边警告。
她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傅歆回神,开始拚命挣扎,又抓又咬地想将他的手扳开。
“噢……”她听到对方传来一声痛呼,才正觉得有机可乘,他竟在她的膝弯处一撞,顺势将她整个人压趴在地上。
感觉他的身体整个贴住她的背,那恶心的感觉令傅歆慌怒不已,手胡乱往后挥去,却被他钳制住,高举过头用单手扣住压在地板上,他的另一只手仍紧紧地捂着她的嘴。
“你不要动,我只是……”对方再次开口,陷入惊吓状态的她并没发觉那语调带着安抚及无奈,她只顾着使尽全身力气想将他撞离。
今天真的是他的大凶日!方易爵咬牙忍住她曲脚踢上胫骨的疼痛,顾不得什么男女授爱不亲,直接弯脚和她的双腿交缠制住她的攻击,胸膛紧紧压着她的背,用己身重量好让她没办法再妄动。
傅歆不肯服输,和他不断角力,最后先天上的弱势使得她首先败下阵来。
已经筋疲力竭的她趴在地上虚弱地喘息,直至此时,她才发现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异有多大,他用强大的力量压制着她,让她挣脱不了。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伤害,她死命咬唇,强忍着不让盈眶的泪落下,却抑不住深沉的恐惧自骨子里窜出,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逼得她无法遏止地颤抖。
不准哭!不准示弱!别让这种人渣得到征服的快感!她把唇咬得发疼,双手握得死紧,仍制止不了那强烈的颤抖。
察觉到她的害怕与强抑,方易爵绷紧下颚,分不清漫上心头的是歉意还是疼惜。那些攻击女人的歹徒怎么下得了手?当自己利用天生不平等的条件逼迫对方臣服时,这种行径只让他觉得卑劣及充满罪恶感。
“我不会伤害你,我真的不会伤害你,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他不断地重复低喃,攫住她的手保证似地放松了些,指节传来的舒张感提醒了他,刚刚在情急之下她施的力道有多重。
傅歆不知道他讲了多久,只知道等她察觉时,那些话已在不知不觉间穿透耳膜流进脑海里,隐约带着安抚的温醇声线意外地让她的颤抖渐渐停止下来。
想不到一个歹徒的声音也能这么好听。发现自己竟然闪过如此荒谬的念头,傅歆一震,赶紧把这个想法抹去。
搞什么?他明明就还把她压在身下,竟好意思说出这种可笑的宣告?以为这样她就会对他失了防心吗?她才没那么好骗!她忿忿地想。但不可否认的,那低喃的嗓音确实起了作用,她已不再像刚刚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