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里始终有着一份蓝图——关于现在、未来、工作及婚姻。所有的蓝图都会随着人生经历而修订,只有他对妻子及婚姻的想法,不曾改变。
他不相信什么念力、缘分,现在却愿意相信是他一心的执念唤来了她。
除去她拥有他理想中妻子的特质不提,她让他目不转睛,让他的脑子里经常都是她。在他还没找出方法来克服这事之前,他不可能让她远离。
“你……怎么会知道我这么多事?”她绞着棉裙,很快地看他一眼。
“我拿到了你的名片,晓得你开了问布艺店,我请助理询问了一下布艺店的营业范围,其他的事我便不清楚了。”至于其他他有兴趣的事,他偏好亲自发掘。
“你会不会太直接了?”他掠夺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只面对猛狮的兔子。
他没回答,双唇微勾,眼神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她的心跳停了一拍,幸好服务生在此时送上果汁,给了她一点缓冲时间。
孟喜儿捧起果汁,佯装很专心地喝着。
“想知道我在哪里找到这块布的吗?”他说。
“当然。”她放下果汁,眼里突然迸出星光。
“是在永乐市场附近一家小店,那里的老板娘收集很多美丽日本布,她说只卖给她觉得有缘分的人。”他倒认为那个老板娘是个厉害的生意角色,那块布的价钱足以买一张进口餐椅。
“你怎么会到永乐市场?”那并不像他会去的地方。
“半个月前,我去探望一个同事。经过那间店时,橱窗里正挂着那块布,它让我想起你。”他说。
他话里的牵挂让她沉重又甜蜜,却又不敢再深入,只得淡淡说道:“我明天就去那里看看。”
“那里并不好找,我陪你去。”
“你应该很忙吧,你把地址给我,我可以自己去。”她不喜欢耽误别人。
“我可以拨出一小时来陪你,我不想放弃和你相处的机会。”
“你该不会连追求,都要讲求有效率吧?”她脱口说道。
“没错,我的工作就是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问题,然后用最快方式处理它,处理感情当然也一样。我对你一见钟情,自然想用最短的时间追求到你。”
他的口气沉稳,黑眸笃定地望着她。
孟喜儿注视着他十指互握搁在桌上之平稳姿态,有些困惑。若非他紧盯着她看的眼神,火热得让人没法子会错意,他语气严肃地简直像在处理公事。
“感情怎么可以用效率来评估呢?”她喃喃地说道。
“既然感情不讲求效率,那你做好会经常看到我的心理准备了吗?”即便要长期抗战,他也有自信能抱得美人归。
孟喜儿后退贴近椅背,因为她不喜欢压力,尤其是来自一个和她其实不熟的人。
更让她不安的是,他有股磁力,正在混乱着她心里那股追求着平静的天秤。
“我吓到你了。”他说。
“你这么斩钉截铁地认定我,难道不怕自己做错选择?”
“我很少犯错,所以我建议你放弃不必要的挣扎。我要的,我一定会得到。”他眼神坚定,语气更是上司对属下的强硬。
她拧起眉抗拒着他的过度自信,即刻起身说道:“我要走了。”
话才说完,一阵天旋地转朝她袭来,她身子一偏,撞到了桌子。
“小心。”他极快地揽住她的腰。
“我没事。”她努力想站稳,还是觉得没法子保持平衡。
突然间,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
“是地震!”她揪住他的衣服,惊呼出声。
韩德生很快地将她带到桌边的梁柱边,她缩在他的胸臂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十多年前,她和爸妈住在山上时,经历过一场很大的地震。当时屋垮路毁,她曾被困在瓦砾里一天。此后,她便怕地震。
地震也许只有几分钟,可杯盘掉破声音及人们的尖叫声,却让孟喜儿觉得灾难持续了一世纪之久。
韩德生紧搂着怀里冰冷的人儿,她脸色惨白、双唇颤抖地缩在他怀里,好像那里是她唯一归属。爱极她这样依靠他的模样,他悸动得连心都拧了起来。
“没事了。”他挑起她下颚,拇指抚过她面颊冰肌。
她长睫轻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对噙着泪水的眸子瞅着他。
那神情如此我见犹怜,他感到自己的理智全被挤干,只好凭着本能去行事。是故,他低头覆住她的唇。
她的唇像冰冷玫瑰,是他不曾尝过的美好,韩德生贴得更近,试图想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美好。
她在他唇间喘着气,被他灼热的舌弄得昏乱了起来。他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舌尖更加放肆地索求着她的反应。但在他还想更进一步之际,她用力推开了他。
“你怎么可以……”孟喜儿后退一步,可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她退不了太远。
“情不自禁是我唯一想得出来的解释。”韩德生低头凝视着她,两人呼吸霎时再度交融。
铃铃铃……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转头看着自己的布包。他皱起眉,不快两人的亲密时刻被打扰。
铃铃铃……
铃声又来吵人,他拉起她的手定回桌边,把手机放进她手里。
孟喜儿看着他双眉问那道皱痕,她觉得好笑,低头接起电话。“喂,欢儿吗?……我没事……还好不是一个人。对,他还在我旁边,你不用担心。好……待会见,拜。”
“谁打来的?”
“我妹妹。她知道我怕地震,她临时有约要十一点才能到家,要我别太早回家,免得有余震。”
“替我感谢你妹妹为我多争取了一个小时。要不要到我家坐坐,我家就在附近。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些装潢上的建议。”
她蓦然抬头,看入他意在言外的黑眸。
“我们今晚才第三次见面,你就吻了我,我怎么敢到你家。”孟喜儿坦白地说道,耳朵狂热地烧烫着。
“如果我保证我绝对安分守己呢?”
“你不是安分守己的那种人。”
“看来你已经开始了解我了。”他低笑出声,沉眸变得明亮,事业有成的威仪被褪去一些,黑眸亦显得年轻了些。
她注视着他,胸口暖和得莫名其妙,像喝了些酒一样地微醺着,不自觉地便扬起双唇。
“改变主意了吗?”他紧盯着她的笑意,用尽自制才能不上前去掬取那抹清泉笑意。
“我们是不是进展太快了?”他们对彼此的情感像一场骤雨,既疾又猛烈得教她心惶惶。
她想逃开,可他却有股磁力吸得她连后退都很困难。
“事情只有对与错,没有太快或太慢。”
“怎么可能没有?如果我们今天认识了一个月或者更久,我便不会这么不确定。”
“我们确实认识了一个月。一个月前的今天,我在日本见到了你。”他马上接口说道,没有一点犹豫。
孟喜儿睁大眼,鼻尖有点发酸,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记住他们碰面的日子。
“你看起来不像会记住这种日期的人……”她好感动地注视着他的眼,粉唇边漾出一朵樱花般美丽笑容。
被她那双澄明眼眸一看,韩德生霎时觉得再度一片空白,是她疑惑的眨眼姿态才唤醒了他。
“我从没记过这种事。”他佯装低咳一声,尽可能地维持着镇定。
他难得的不自在让她笑了,觉得他人性化了一点。
她输了,输给了他的执着。生平第一次,她不想控制情感,只想不顾一切地跟着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