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你事不关己,又非受害者,当然不懂什么叫事关重大。”华晴岚见蔺斐引有礼的态度起不了作用,改以无礼的态度回击老太太。
“你说什么?!你是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老太太年纪大,脾气也大。
“老太太,我再野也没你的孙儿野啊!”她捏捏蔺斐引的大掌。要他别担心。蔺斐引也觉得与其和老太太继续僵持不下,不如放手让晴岚去做,或许可以扭转形势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蔺大人,你求我不成,所以存心带个野丫头来气死我是不是?”老太太勃然大怒。
“当然不是,我反而认为她说的是事实。令孙在外是如何的恶名昭彰,我不相信老太太会只字未闻。”他绝对是站在晴岚这边的,不可能教训晴岚来讨老人家欢、心。
“……好哇!敢情你们今儿个不是来求我,是特地过来教训我的!”老太太怒火中烧。
“说教训自是不敢。老太太,请你扪心自问,你的孙儿在外是地痞流氓,强收保护费,现下还放火烧了人家世居的村落,如今他因罪行重大被押人大牢,难道你这做祖母的真一点责任都没有吗?”蔺斐引希望她能明事理,别让受伤害的人无处可申冤。
“老太太,当你过着舒适优渥的日子时,可想过“白家庄”的人因一把恶火,得辛勤重建屋舍,才得以睡个安稳的好觉?”华晴岚留意到老太太的衣裳有些陈旧,想必日常过的是勤俭朴实的生活,她故意指称老太太过得舒适优渥,就是要老太太意识到,她能够三餐温饱,全是李四在外造孽得来的,她如何能过得心安理得?
老太太听他们俩先后指责她未能好好教导李四,又提起李四所放的火所造成的损害,恼怒的面容悄悄崩解了。她当然知道李四在外头有多坏,她也多次劝说,但李四总是要她别担心,事情没她想的严重。几番劝说都劝不了李四后,她也自我欺骗,信了李四,认为他在外头的所作所为并未造成大伤害。但是今日“白家庄”的确是被李四烧了,且若非遭蔺斐引阻拦,李四会再烧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白家庄”的居民妥协地搬走为止。
她根本不敢去想,李四这么做对“白家庄”造成了多大的损害。她良心不安哪!每天为李四吃斋念佛,就是期盼他能改过向善,偏偏事与愿违,他愈陷愈深,直到被抓进大牢才不再作恶。
蔺斐引说的话,她全都有听进去,知道李四是受人主使,只要供出幕后主使者,“白家庄”的居民就不会再受到威胁,可是她更没忘的,是方贤能派他的师爷到家里来所说的话一一只要李四一口咬定纵火案是他所为,那么方人人就会轻判,让李四早点回家与你团圆。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李四,她唯有昧着良心,拒绝到大牢劝服李四了。
“如果这就是你们要说的,那你们已经说完,可以走了。”老太太拒绝再听,怕的是她会动摇。
“老太太,你想一错再错吗?”蔺斐引瞧出她动摇了,再接再历,拒绝就此离开。
“老太太,“白家庄”的居民都是穷苦人家,他们所要的不过是能有个遮风挡雨的住所罢了,难道这样的要求是过分?”华晴岚注意到老太大十指粗糙,从前必定也过过穷苦生活,她相信老太太能体会“白家庄”居民的心情。
“我如何不知“白家庄”居民的心情呢?”被华晴岚料中,老太太果然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特意伪装出来的火气全消了,此时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苦恼良心不安的老妇人。
“老太太,既然你再明白不过,就和我一起到大牢去说服李四,让“白家庄”的居民得以在“白家庄”长居久安,好吗?”蔺斐引柔声请求。
“蔺大人,我知道李四犯的是大错,可是我仍厚颜地希望他能早日回来陪伴我这个老婆子,如果我和你到大牢去,要他招出幕后主使者,那顺天府尹不会饶了他啊!”老太太怕的是经顺天府尹一判,她将尝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承受不住啊!
华晴岚一惊,先前仅知李四背后有人主导,却不晓得顺天府尹也牵扯其中,难怪老太太为了保住李四,说什么都不肯到大牢去。
“老太太,你既然知道顺天府尹也牵涉在内,就该知道他也逃脱不了罪责,你觉得当他受审时,还会守诺保住李四吗?依他的为人,恐怕会将更多不属于李四的罪状推到李四身上。再者,李四犯了错,本就该受到律法制裁,否则岂不是对受害的人不公平?难道善良老实的人就得闷声不吭地接受迫害吗?”蔺斐引对老太太动之以情、说之以理。
“蔺大哥为人公正,他绝不会将不属于李四的罪安到李四头上的。”华晴岚帮忙说服。
“我的李四难道真没救了……”老太太伤心难过得老泪纵横。
“他还有救。”蔺斐引给老太太一线曙光。
“真的?”老太太惊喜地望着蔺斐引。
“我看过李四的诸多犯行,虽罪行重大,但不致死,加上他若肯真心悔过地说出幕后主使者,我将加以衡量判决。”他向老太太保证,绝不食言。
“老太太,如果李四肯供出幕后主使者,那么“白家庄”的居民将不再受到伤害,他这么做也算是为自己积德啊!”华晴岚以因果说来说服老太太。
“……好,我跟你们去大牢见李四!”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觉得他们说得对,无辜的人不该再受害,李四作恶是不争的事实,但倘若他招出幕后主使者能减其罪行,她说什么都要让李四坦白,不再遮掩恶人的罪行。听见老太太愿意与他们一同到大牢去见李四,总算达成目的的蔺斐引和华晴岚相视一笑。蔺斐引丝毫不耽搁,马上着手安排老太太秘密进大牢会李四一事。
七日后,华府花园中,春花漫漫,暖风徐徐。蔺斐引与华晴岚十指相扣,漫步在花园中。
“当初你决定找李四的祖母劝服李四,果然是正确的抉择。若非李四肯出面作证,且手中掌握曹敬指示烧毁“白家庄”的书函。想要戳破曹敬制造出的大善人假象根本就不可能。”亲情是人世间最难以抗拒的,当李四的祖母到大牢老泪纵横地劝李四说出实情,任李四在外头如何逞凶斗狠,见到了祖母的泪水,也无法再包庇恶行重大的曹敬、顺天府尹及其师爷了。
李四对蔺斐引承诺,愿意在堂上指证幕后主使者即是人人称颂的曹敬,唯一的要求,即是蔺斐引得好好保护他的祖母,不能让曹敬的人有机会伤害祖母,让人见识到他们祖孙情深的一面。
“这一回你可是帮了我大忙,若非你出面,李四的祖母恐怕仍会拒绝我。”她算是大功臣。
“我不过是敲敲边鼓,最主要的是你的真诚说服了老太太。”
她可不敢居功,他多次上门,真心诚意说服老太太,相信老太太心里有谱,才会点头答应走一趟大牢。
“既然如此,我们俩都算有功在身,就不用再互相推来推去了。”为了奖励她,也是奖励自己,蔺斐引啄吻了下她的樱唇,作为两人的奖赏。华晴岚欢迎他的吻,唇角扬起醉人的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