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小音!」他低声唤着,「我不是这个意思,妳想错了。」
「放开我!」她哭着,「我从来都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小开,如果你这样怀疑我,那我会离开。」
「该死!」紧紧抱住她,「妳弄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现在没有办法让妳过好日子,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活在家族庇荫之下的人了!」
他大声说着,谢诗音终于听了进去,背靠在他强健的怀里,不停啜泣,双肩也不停抖动。
「傻瓜……」
「你才是……」
他轻唤着,她也低喊着,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但是对未来依旧无解。纪文豪更不知要如何开口,对于接下来的安排。
谢诗音茫然摇头,对于未来完全不知所措,此刻她只能依赖他,她多希望得到他一句关切、一句承诺,给她一个永恒。
可是,他都没有……
纪文豪烦闷不已,顿时不知该怎么安排她。
事实上,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跟其他团员一起住进公司安排的宿舍中,虽然签约的事情,公司打算再等一段时间,届时会盛大举行记者会,开出高额价码签下他们的乐团,最快也要半年后,但从公司已经指派经纪人与宣传看来,似乎已经很笃定会签下他们。
他原先想,就让她住在这间公寓里,反正他定期可以回来看她;可是现在,她怀孕了,这该怎么办?
他不说话,让她心惊,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开心的表现,难道这个孩子,他不想要吗?
叹口气,「小音,听我说,我过一阵子就要搬进公司的宿舍了。」
离开他的怀里,正面看着他,双眼瞪好大,一脸的不敢相信,「为什么?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纪文豪看着她,一脸的歉意,却地做出了决定,「小音,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跟妳讲这件事。至于孩子,既然有了,只好生下。」
他想了想,「我会回去找我父亲,暂时安排妳住进纪家,至少我家里人多,可以照顾妳。等到我签约后就可以搬出来一个人住,到时候妳应该也生了,我再去接妳。」
「可是……」
结婚呢?怀孕了,还不结婚吗?
她到底该怎么办?他又要拿她怎么办?
可是这些话,她竟然都问不出来,明知现在连要他亲自照顾她都已是不可能,更何况结婚?
还是说,他根本没想过要娶她,结婚,事实上根本不在他那缜密又完整的规画中,她只是个突然的插曲,她只是个意外。
「小音,妳怎么不说话?」她这副沉默的模样,让纪文豪更是内疚,他并不是故意要在她怀孕的时候丢下她,只是此刻,正是他冲刺事业最重要的时刻。
多年来的梦想,就在这一刻要成真,只差临门一脚,她应该懂的,这么多年来她都一直在他身旁看着,她懂的,她一定懂的。
是啊!谢诗音懂,怎么可能不懂,只是愈懂愈心痛!
这么多年来,她知道他的一切努力,如果他不能成功,她会为他心痛;可是她也为自己感到心痛,对未来感到无助。
突然间,他们都无法掌握自己,更无法掌握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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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儿子,有一天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回来,要拜托家人照顾,一般家庭或许会看在孙子的份上勉强接受。
纪文豪的父亲也是,纵使他们以为儿子大概是爱玩,才会让女生怀孕,可是又不想负责,所以才会丢给父亲。
他们可以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勉强接受,等孩子生下后,如果是男孩,正好可以弥补把儿子赶出家门的损失,到时候再处理这个女孩。
谢诗音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进到纪家,这才知道,原来她自以为自己熟知的纪文豪,还有这样她不知的一面。
这真的是一个大家庭——一个富豪之家,纪父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纪文豪是独子,家里还有一些同父异母的姊妹,但他是唯一的男孩。
难怪纪文豪坚持要走歌唱事业,会遭到父亲如此的反对,因为纪父简直就将纪文豪视为唯一接班人。
可以想见,当这个儿子坚持走自己的路,就是不依循父亲的安排时,这个父亲会多愤怒,也难怪会有将儿子赶出家门这样的激烈举动。
那天,纪文豪将她送回来后,原先刻意压低气势,毕竟有求于父亲,要拜托家人帮忙照顾这个为自己怀孕的女人,可是最后他还是跟父亲吵起来,还是为了应不应该加入歌坛的老问题。
最后,他抛下她走了!
确实是抛下,因为他连一句话都没再跟她说过,甚至往后的日子里,他也很少来看她。
那段住在纪家的日子里,真是一场噩梦——那种被人瞧不起、被人轻视的生活,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每个人都以为她一开始就知道他出身有钱人家,以为怀孕了,就有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所以每个人对她从来没有好语气。
她不在乎,只要文豪记得回来看她就好,可是他就像是失去踪影一样,不曾再出现。
随着她的肚子愈来愈大,她的心情也愈来愈沉重,那个男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不曾再出现在她面前。
一开始他还会打电话给她,可是后来也没有了,她只能从一些媒体开始报导这个新乐团的消息上,得知他的现况。
顶着大肚子,看着电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眼眶里净是湿润的泪水。她想,她怀疑的想,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她?
这好像是一个噩梦一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离开客厅,走在偌大的纪家豪宅,她竟然觉得自己没有容身之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依靠。
转眼间怀孕已经八个月,挺着大肚子,行动渐渐不便,离生产愈近,她对未来愈没有安全感。
如果孩子生下来后,他还是不来看她,她该怎么办?
这时,她遇到纪父那些小老婆,当然还是一样的冷嘲热讽——
「妳最好祈祷妳生个男的,不然妳什么都拿不到。」
「就是!不过我看,大概是女的。」
谢诗音表情冷漠,侧过身费力的走过去,边走边说:「我并不是为了要拿什么,才要把孩子生下来的。」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因为对她而言,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她都会疼爱。
「谁信妳!」一群女人讪笑,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谢诗音眼神一黯……阿豪信她就好了……
转眼间,生产了,纪父请了妇产科医师到家里,虽说气儿子,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要出生,不可能不关心。
那天,谢诗音不断等待阿豪的出现,甚至拜托纪家人帮忙联络,至少孩子出生时,父亲要到。
可是传来的消息令人失望——阿豪还待在录音间,无法接电话,自然也就无法赶过来。
她含着泪,这才知道原来她心里的感觉叫作心死!
阿豪的举动已经很明显了——他并不想要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在痛苦的挣扎与呼喊中,在近乎撕裂全身的痛楚中,她生下了孩子,是个女儿,这让纪父相当失望,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转眼间,她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旁放着全身包好,清洗干净的女儿,正沉沉睡着。
一切改变得太快,她做妈妈了,可是孩子的父亲依旧不来,或许他以后也不会来了。
谢诗音撑起身,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她的心里第一次感到开心,是这几个月来唯一觉得开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