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均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刚才的异状也完全消失了。梁知夏终于松口气,一下子跪落在地。
“我不是说了他好好的吗?”
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梁知夏抬起脸,望见对方正站在柜台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梁知夏站起身。
“对不起。”她那么失礼。
“没关系。”美丽的男人一笑,走到木桌旁,自己先坐下后,伸手请她在同一张桌子入座。
梁知夏将装满羽毛的外套放在一旁,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她发现前头的花店已经拉下铁门,那种隐密的气氛,立刻让她明白对方想要和她谈话。
男人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
“因为你老师什么都没告诉我,所以我该从哪里说好呢……那就先从你知道多少开始好了。”
梁知夏微顿,谨慎地开口:
“老师他……有一点特别。”你也是。她在心里道。
“因为我们是亲戚吧。”他笑着回答。
“咦!”好像被读心一样,梁知夏惊疑地按住胸口。
“就算那样做也没有用的喔。”美丽男人提醒她道。
梁知夏一愣,随即放下手,双眸无惧地直视着他。
“我……只希望老师好好的。”面前的男人虽然一直在笑,眼睛里却看不到笑意,但是,这个人一定知道关于老师的事,她不想再看到老师变成那个样子,所以现在不能害怕。
男人睇着她,问:
“你知道他的秘密吧?你觉得你的老师是什么呢?”
她一愣,仅在心里想着,尚未说出口,就听男人道:
“我还以为你会回答妖怪或怪物之类的呢。”他的美眸微弯,长睫眨了两下。“你在想的事情,可不要随便说出来。”他说。
“……咦?”她不明白地望着他。
男人缓慢道:
“你的老师……继承了父亲一半的血缘。我和他父亲,大概是兄弟的关系。”
那这个人是老师的叔叔?梁知夏不知他为何要用不确定词,只觉得他好年轻,和白恩露差不多年纪的感觉:她见过白恩露的母亲,相比之下,这个男人就更不像叔叔了。
男人续道:
“因为只有一半,所以对他的肉体很不好,要是使用那一半的血,太用力过度的话,就会像刚才那样。”像是在考验她的理解力,他说得有些模糊。“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他,他没有任何力量,什么事也不能做,只有这样,他才能像个平常人一样安稳地生活。”
闻言,梁知夏立刻了解了。关于羽毛的事,那个树女生告诉她的,和白恩露跟她讲的,为什么会产生出入。
她那时虽然不明白,却相信白恩露对她说的是真话。
“刚才那样……果然会伤害老师吗?”她问。
“不是伤害而已,是会死喔。”男人说,挂着笑容道:“人类的肉体没办法负担,我也不晓得一半的极限可以到哪里。虽然我今天把他治好了,说不定下次就会死了。明明我就已经跟他说他没有能力,不能帮你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变成这样。”
原来都是因为她。梁知夏握紧拳头,眼眶忍不住泛红。
她好想、好想要能够保护和帮助白恩露的力量。
“或许可以呢。”男人忽然道。
“咦?”梁知夏望着也。
“虽然弱小的秽物不敢接近,大的秽物却相反的会想要接近,你的老师对他们而言,是很好的粮食,吃了以后可以变得更强大。”男人笑语,无关紧要地说着很严重的事。
“秽……秽物?”梁知夏迷惑,随即想起树女生跟她讲过的话,才猜想男人是在讲妖怪。对于对方用脏东西这类的形容词,她明显露出不认同的眼神。
虽然老师人很好,但他叔叔好像不是那样。
“嗯……你似乎遇过一些事?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轻易接受了,也没有太多害怕或惊慌。”男人露出慵懒的表情,道:“总而言之,若有一天,你老师遇见危险,要被吃了,到时候请你去救他喽。”
“我……只是普通人。”没有任何力量。想到刚才只能束手无策,她就对自己很生气和沮丧。
男人凝视着她。
“你是真心能接受他那和平常人不同的模样,看在这个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个可以让他完全变成普通人,并一劳永逸的方法。而且,是你绝对做得到的。”
她一愣,赶紧问道:
“什么方法?”
男人微笑。
“和他交合。”
交……交合?!根本想不到是这种答案,梁知夏先是傻住,跟着立刻羞红了脸。
“咦!”为什么?怎么突然说到这里来?这跟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跟人类交合,他的羽翼就会消失。我一直以为他在青少年时期就可以变成普通人了,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要麻烦我去救,他明明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啊。”男人一副失策的模样。“虽然每次见面,我都会提醒他丢弃处男之身,不过他好像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是……是这样吗……”梁知夏垂首瞪着桌面,连耳垂都红了。
“不过,他破身之后就会立刻得到惩罚。你知道翅膀会如何消失吗?”男人问,却没管梁知夏想不想听,又接下去说:“会像是被直接从背上拔掉那样,相当疼痛,所以他的初夜一定会痛昏在床上。”
“是、是吗?”梁知夏害羞得连脸都不敢抬起。因为男人的假设,她脑海里还不小心自动地想象了一下白恩露痛倒的情况,然后她害羞得赶快消灭那个画面。
“即使如此,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毕竟你是真的喜欢他。”男人这么说。
梁知夏不禁怔愣住。她对老师的心情,没有办法隐瞒,即使被知道也没关系。
但是老师呢?
“如果……老师他愿意……”她无所谓。梁知夏垂下眼眸,她不知道老师是怎么看她的,或许就只是一个很麻烦的学生而已。
“我可以帮你看他的心意。”男人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答应说好,但她却又很快昂起脸,拒绝道:
“不要。”偷看别人的心,这种事情,一定是不好的。“我、不想要那样。”她坚定地说。
美丽男人直视着她的眼眸,她没有移开视线,认真和他对望着。
“我不懂……你们所谓的喜欢或爱,那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呢?”男人优雅地从椅上站起身,端着杯子,说道:“不过呢,‘不想要对喜欢的人隐瞒事情,希望喜欢的人能够接受长有翅膀的自己’,你的老师大概会这样想吧。因为他就是这种人。”
留下“这不是我偷看到的”这句话,男人离开小屋。
梁知夏轻怔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到依然沉睡的白恩露身旁。
凝视着他半晌,她弯腰将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口处。
太好了……老师没事,真是太好了。
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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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过年前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身体相当难受。
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也可以说是全身都觉得不舒服。他自己多少也感觉到,这大概看医生也不会有用;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回老家的时候,他还很小心地装作没事的样子。
本以为放假几天就可以恢复,没想到他每天只要一张开眼睛就觉得好累,那种疲劳的程度是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但是除了休息,他也别无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