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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他颤抖着喊,伸手捏住她鼻翼,人偶依旧是人偶,不动。

  “不会吧?不要啦,不要选在这时候,拜托拜托啦!”

  他握住她的肩,只轻摇了一下,她手中的棍棒便匡当滑落地,整个人往前倒,这次他有了防备,稳稳接住了她,伤处一经挤压,痛得他迸泪。

  “我这是走了什么好运?起码也先告诉我你住哪里再昏倒比较好吧?”

  他狠惩一口气,弯膝将她小心地找在肓上,重压又促使他吐出一口血水,他拉起她一片裙摆,顺手揩手脸庞上的血污,龟步走到马路旁手招车。

  试了几次,好不容易终于有出租车肯停下载客了,谢天谢地,他忙不迭将她塞进后车座,辛苦地“乔”好两人的坐姿,说了地址,沿未喘口气,司机犹豫地开了口,“年轻人啊,你女朋友没事吧?要不要送医院?”

  “送医院?”有道理!他灵机一动,在她周身摸了半天,钱包竟然失去踪影,没钱怎么付医药费?

  “不用了,回家算了。”他奶奶总还出得起车费。

  车子停留原地不前,他抬起头,从后照镜瞥见司机充满质颖的不信任眼神,明白了什么,火气立时全开,他没好气地掏出证件,丢给对方,吼道:“看什么看啦!这是我的学生证听到了没?,她是我妹妹,喝醉了啦!我是好好人啦!还不快开车?”

  第5章

  躺了一晚,虽然全身上下各处的痛楚依然争先恐后地在和他作对,手里的汤匙仍不忘把香浓的陈皮汤一勺勺送进嘴里,尽管一双利眼在斜前方惩罚性地监看他,但是挨打后还有口福实在太难得了,不好好把握怎行!

  “跟你说过了多少次,少跟黑面那些人来往,看看你的下场,自己遭殃也罢,还弄个女人回家,你是怎么了?活得不耐烦了?我还没死呢,想跟你死老爸一样混流氓,趁早给我滚出去,我就当作没养过你!”

  一年大概有一、两次,只有遇到这种时候,他奶奶才会提到一向讳莫如深的他爸爸,再以深恶痛绝的口吻历责一番,手里拐杖在地上敲得叩叩响。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些人莫名其妙,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啊!而且这事和黑面根本没关系。”他咬着一片陈皮含糊地辩解。

  “喔?那个女人呢?她是你的老师没错吧?怎么也镗了浑水了?死小子敢为非作歹我就先阅了你,少唬弄我!”拳头一捶,弹跳的汤碗溢出了一些红豆汤汁。

  “干嘛那么生气?人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小心晕过去,我总不能把她留在街头吧?她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怎么送她回家?”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汤,拿起大汤瓢往锅里舀。“别人就算了,你干嘛老是把我想歪啊!”

  “别喝个精光?留一点给你的老师,”老人拍一下他的手背,忽然狐颖地左顾右盼,矮下身子朝桌底、沙发椅上查看,“奇怪,你有没有看见泥巴?到哪儿去了?从昨晚你回来后就没听见它的声音……”

  他不出声,放下碗和汤瓢,蹑手蹑脚往楼梯方向倒退,直到后背碰到了手扶,一回身就要溜上楼,老人知时叫住了他,“小子,我在问你话怎么跑了?”

  “我上去看看老师醒了没。”他头也不回,踏板蹬蹬冲上楼,不敢多逗留,转角直往卧房跑,半途一个影子从另一道门后闪身出现,巧立在走道中央看着匆匆的安曦。

  “老师?”紧急煞住,他关心地检视程如兰的皮肉伤。

  “安曦啊,这是你家吗?”她转头看了看陌生环境,和衣而眠使她的衣裙皱巴巴,她说话声音变弱了些,脸色尚未恢复红润,圆领敞开的部分肌肤,明显一道红青瘀痕,拖蠛到衣领底下看不见的地方。

  “是我家,对不起,老师昏过去了,我不知道您的住址,没办法送你回去……”

  “我明白,不要紧。”她盯着他鼻唇间的一片肿胀,皱眉问:“有没有关系?要不要看医生?”

  “没关系啊!”不很在意在挥手,随即困惑地搔搔头,一脸过意不去。“老师昨晚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她拨拨耳畔头发,不好意思笑了,“昨晚一走开,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钱包弄丢了,想回去和你借点车费回家,不遇上那件事……”

  借钱?他不禁失笑,忽然发现她其实是个很糊涂的女人,漫无心机,很容易陷入怔忡,做事全凭直觉,缺乏危机意识,坦白说,她待在家里会比较安全,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了,“老师,你常昏倒,身体没问题吧?”

  她怔了怔,稍微偏头,转个身看着窗外,沉默了许久,咬着下唇,苦思的模样带点惆怅,他以为触犯了她的隐私,正愁如何转开话题,她却启齿了,“我是常昏倒,只要一紧张,或受到惊吓,就会控制不了身体,我已经很努力不昏倒了,不过太不容易。安曦,如果以后类似的情况发生,让你遇上了,请不要慌张,只要保持安静,我会回复正常的。”

  多么另类的隐疾!是车祸的后遗症吧?让她和昔日判若两人。诚心而论,现在的她虽然不比以前灵光,但可爱多了,单从她想都不想替他挨上那一棍,就值得他在心里为她记上三个大功。

  “这里很疼吧?”他指指她的肩窝,十分不忍。

  “还好。”她不以为意的轻笑,“及时昏过去,没感到疼,而且我的手也挡去了部分力道,那些孩子真不应该。”

  “老师,”他挺起胸,郑重地宣誓,眼里眨着激动的光。“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说,我一定义不辞做到,我…”他想了一想最直接的表达,“不管怎样,我一定挺老师到底,请老师安心。”

  这誓言的孩子气成分逗得她忍俊不禁,但是他不算小了,个头比她高上一截,唇上还有隐隐青髭,平时的吊儿朗当表现了他急欲成熟的心理,她不能笑、不该笑,他是这么认真,而且懂得感激,值得鼓励一番。

  “哎呀,你这么说我真的不好意思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最希望的还是你把书念好,虽然那不是人生的一切,但在你还没有找到更重要的事前,那算是最当务之急的事,所以…”她转了转眼眸,又羞的笑,“你看我又说些陈腔烂调了,哎,我真不会说话,这不是我的长才。我想说的是,别太任性,好好把握每一刻,许多事,错过了就不能重来了,无论花多少力气都没有用,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像我…”

  她陡然噤口,一股忧伤和落寞袭上眉目,他连忙接口,“我知道了,老师,你不用举例,我奶奶每天都不厌其烦的提醒我,她比任何人都…”

  “安曦…你这混小子…”一声厉喝穿过他和程如兰,他奶奶以不可思议的气势摇摆前进,直抵他的卧房,碰声撞开门,头也不抬地钻进去。

  房里传出古怪的刮搔声和低鸣声,程如兰低问一脸紧张的安曦:“出了什么事?”

  他奶奶旋风般冲了出来,手上抱着一团毛绒绒发抖的东西,程如兰俯首仔细一看,禁不住“呃”了一声,倒退了两步,安曦抡在前头护住她。

  毛绒的东西不过是泥巴那只老狗,只是狗嘴被胶带缠住,狗腿被五花大绑,屁股后还沾了一片黏呼呼的东西,惊惧的狗眼不敢直视安曦,一径往老人怀里窜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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