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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怎么办?去追她,还是先回房洗把脸?他想了想,终是放她不下,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在回廊处,他追到水云初,拉住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挥开。

  “你不去打扮一下,好好招惹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的青睬,追我做什么?”

  他眨眼。是错觉吗?她好像在吃醋耶!

  你为何生气?他又拉起她的手,在玉掌上写了几个字。

  她甩了几次甩不开,便抬脚踢他一下。

  “你是我的谁啊?我干么生你的气?放开啦!”

  不管是用脑袋想,还是以他天生的敏锐心思,他百分之百肯定她发火了,而且是一种羞怯中带着愠恼的火。

  他继续在她的手上写字。你是在嫉妒?

  她娇颜轰地烧成了一片火红。“去死啦!谁嫉妒你?!”

  那双柔媚的凤目染着水雾,妖娆多情中含着一点哀怨,直看得他心头震荡。

  不自觉地,他手中的力气松了下,她乘机一溜烟地甩脱,跑了出去。

  他仿佛还看见她窈窕的身影,随着奔跑,漆黑的发瀑扬起又落下,而那截火红的玉颈就在黑发中若隐若现。

  她确实为他吃醋了,可怎么会这样?他们……只是朋友吧?

  不,他们的关系是比朋友更好上一层,是一个眉眼传递便能心意相通的知己。

  他们懂得彼此,又互相体谅,她曾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可现在……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居然一点也不讨厌她突如其来的嫉妒。正确地说,他心底浮现的是一种微甜带酸的滋味。

  他喜欢她的含羞带怯,着迷于那双凤目开合间的点点风情。他,却是心动了。

  他怔怔地站着,任阳光洒落一身,晒干了那黏在衣上的面团,任风吹着,散去了沾满头脸的面粉。

  他只是呆站着,沉醉在这种情潮乍现的美妙氛围中。

  ★★★

  水云初一出门,就发现今天集市上的气氛很不一样。虽然诸多买卖照样进行,但她就是感觉一股紧张在城里积蓄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又要兴起文字狱?但鳖拜倒台后,当今圣上似乎不太在意这种小事,近两年,已没有诛连大案了。

  不会跟云锦有关吧?她随意猜测,马上又将这念头抹去。就凭水云锦那莽莽撞撞的个性,能掀得起什么大风浪?

  她信步走进一间茶楼,留心听着茶客们的言语、街上人来人往的交谈,和那些吹弹拉唱者的声响。

  任何事的发生都会有个原因、过程,然后才是结果。

  多数人能掌握的只有结果,少部分人能看见过程,只有某些天赋异禀的人可以洞彻三者。恰巧,水云初就是这种人。

  她最擅长从各种流言碎语中找出蛛丝马迹,再从中推演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她注意听着制台大人忙于公务,冷落爱妾的消息,知道织造局长曹玺夜夜宴请江宁上下官员,发现有人抱怨最近城门出入检查变严了,惊觉在朝廷严格规范织造一业的时候,居然还有人肯投入大笔银两创办织造坊……

  她越听,脸色越苍白,不多时,细汗布满了娇颜。

  “云锦啊云锦,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就算要斗,也得动脑子,那样直接与朝廷对抗,不叫英雄,是蠢蛋。”

  她已猜出水云锦是联合了一些织造坊,干起黑市买卖,并且嚣张到引起官府注意,才有如今的制台忙于公务、曹玺宴请官员等事发生。

  而最近的出入城门严格盘查,则是官府准备收网逮人的讯号。

  现在该怎么办?捉回云锦,罚他禁足,三个月内不许出门一步?等待风声暂歇,再放他出去?

  但如果官府已经注意到他了呢?躲避只是治标不治本。

  除非另有一件大事能转移官府的注意,否则怕云锦是小命难保了。

  艾新——她想到这个落难江宁的皇族子弟,心狠狠揪了一下。他会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但想到她要亲手设计、暴露他的行踪……雪白的娇颜染上几抹青,她双手紧握到发抖。

  她想起初见面时,他一身狼狈,刚清醒的时候还说不了话,只拿着一双透亮的眼看她,直望入她的心。

  家人们都很奇怪,她怎么能跟个“哑巴”比手画脚,也聊上半天。

  他们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生敏锐,只消几个眼神,便能理解别人的心思。

  她和艾新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越相处越投契,渐渐地,她对他的注意越来越多,越来越觉得相见恨晚。

  刚才,临出门时,他问她是不是嫉妒了?

  没错,早在他耍得云锦团团转、替他劈柴的时候,她也在气云锦的同时,悄悄地将一丝钦佩系在他身上。

  随着时光流逝,钦佩变成了欣赏、着迷和一种想要独占他的心思。

  她知道,她动心了。

  但她一直很压抑,他是正统满人、皇族子弟,是不可能娶汉族女子为妻的,她若不想将来为满汉之别痛苦,最好早早断了相思念头。

  她的理智始终稳压情感一头,这让她放心地接近他,反正只要不强求携手,做一对知己也是很快活的。

  但这个梦被艾新的一句问话戳破了。

  而现在,为了保全弟弟,她必须连知己这个身分都舍弃。

  他与她,终究是无缘的吗?

  “那为何相遇?为何相遇……”低低的呢喃声不绝,她将嫣唇咬得渗出了鲜红的印,两眼也是热得发烫,水雾在里头打滚,迷蒙了视线,却强撑着,不教它落下。

  第四章

  艾新一边纳闷地看着水云初,一边拉长耳朵接收水云锦洋洋得意的介绍。

  “这拍卖会办得不错吧?”

  “云锦”这种布料曾为水氏织造坊带来无数的名与利,而水云锦的名字就是当年爷爷还在世时,为了期勉后人再创家业辉煌而特地取的。

  可惜,时不我与,在朝廷的层层限制下,水氏织造坊仍如日落的黄昏,一步步走向黑暗。水云初说要遵守法令,从中谋取小财,但水云锦却不服,鞑子有什么资格管理汉人江山?

  于是在未来岳父蒋老爷的唆使、牵线下,他结识了一大帮同样不肯认输、坚决不受朝廷律法束缚的织造坊业主,将明面上的产业地下化,并且定期举办拍卖会。

  筹备近半年,终于一炮打响知名度。

  今晚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聚会,参与的人越来越多,锦缎的交易量也不停往上攀升,这不仅给业主们带来巨大的收益,拍卖场所获得的抽成还能用来投入反清大业,终有一日,要复大汉河山。

  “我预计至多两年,水氏织造坊就可以恢复往日荣景。”他意气风发,俊秀的容颜恰如上等的美玉,熠熠生辉。“不过姊姊,你怎么知道拍卖会的事?还坚持和艾新一起来参观?你也有兴趣加入?”

  水云初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句话的隐喻很大喔!艾新习惯性地对她动了动眉头。他也很想知道她为何非拉他一起蹚浑水不可?

  水云初螓首低垂,却是不敢与他对视。

  倒是水云锦完全不了解姊姊的意思,纳闷地直搔头。“难道我曾经说漏了什么?”

  “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水云初瞪了弟弟一眼,才想再骂,却被打断。

  “来人啊!把整座园子给本大入围起来!谁敢往外跑,直接放箭!”

  居然是制台大人到了,身后还跟着十来名军士。登时,正在聚会的织造坊业主们慌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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