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图错愕地睁大眼,哑口无言。
他居然听见了?
「别紧张,我是可以守得住秘密的人,不但你大姊的事不会说,你弟弟的事我也不会说。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一是会做到。」莲官笑得一派从容优雅,并以有力的眼神向她保证。
雅图楞楞地抬眸望著他神秘莫测的双瞳,有些慌乱无措,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令她心慌。
「四格格——」
忽地,鶯儿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
「你的小丫头在找你了,快去吧。」他流露出致命的邪美笑容。
雅图忽然醒悟过来,她终於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心慌意乱的原因了,是因为莲官反客为主的强势压倒了她!
从小到大,王府里还没有任何人的气势可以压得过她,但是到了莲官的面前,她的意志竟会臣服在他之下?
明明她才是这座王府的主人呀!
「你明日得好好表现,你可是我高价请来的。」
她轻咳两声,仰起下巴,开始摆起格格骄矜高贵、不可一世,不容侵犯的仪态。
「放心,我演谁,我就是谁,绝对让你值这个价。」莲官自傲地扬唇一笑,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转身走进垂花门。
雅图刚刚摆好的格格架势就被莲官这个小动作给摧毁了。
他捏了她的下巴?
他居然捏了她的下巴?
她怔站著,目瞪口呆,双颊莫名其妙地发烫,脑门也开始发胀。
「格格,终於找到你了!」鶯儿提著一隻纱灯走向她,见她满脸通红,吓了一大跳。「格格,你的脸好红啊!怎么了?不是风吹冻著了吧?」
雅图缓缓摇头,一颗心仍在不停乱跳著。
浑身发烧。她真的病了吗?该不会也和大姊一样,生了相同的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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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郡王府悬灯结彩,王府大门前从一大早就陆陆续续涌来了轿马车,将庆郡王府前挤得水洩不通。
寿星大阿哥绵恒,领著几个弟弟接待宾客。
后花园戏楼内早已安置了数十桌酒席,东西两廊垂了珠帘供女眷看戏,在戏台大梁上褂著十多盏玻璃彩穗灯,让整个戏台看起来异常金碧辉煌。
「八叔,您来了,快请坐。」看到仪郡王永睿带著福晋和儿女们一家人到来,绵恒连忙恭敬地上前迎接。
「绵恒呀,都三十岁了,还没生下半个小子来,要争气点呀!」永睿拍著绵恒的肩,呵呵笑道。
绵恒尷尬地笑了笑。
「多谢八叔关心。八叔,这儿请,阿玛已经等八叔很久了。」他扶著永睿往台前的正主座走去。
「绵恒,你额娘的病好些了吗?」仪郡王福晋面带微笑地问道。
「刚养得好一些了,不过天冷,怕吹风又添病,所以在包间里不敢出来。」绵恒远远看见辰兰,便招手唤她,让她将仪郡王福晋领到垂著珠帘的包间去。
由於前来祝寿的都是宗室成员、朝廷亲贵,所以人人见了面就是寒暄说笑,绵恒搀扶著永睿一路打完招呼,好半天才走到主桌前。
「八哥来了!快坐,今儿个可是为了你才请的『四喜班』呢!」永拉著兄长永睿的手,朗声笑道。
「为了我?」永睿不解地入座。他只接到红帖,并不知道这些堂侄儿、侄女办此寿宴的真正用意。
「都是我那些孩子的意思,他们怕八哥你近来气闷,知道下月是你的六六寿辰,所以他们就想趁此机会热闹热闹,好让你开开心。」永笑说。
永睿刚被他的皇帝弟弟革了爵,还罚俸三年,确实是气闷不已,没想到堂侄儿、侄女们对他这样有心,让他万分感动。
「多亏了这些孩子的一片心,我今日自然要敞开胸怀痛快痛快了!」永睿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别忙著喝,戏还没开呐!」永笑著把戏单递给他。「今儿个请来的可是『四喜班』的台柱,我点了出折子戏『小宴』,大戏就让八哥来点吧!」
「『四喜班』的台柱?」永睿的脸上驀地涌起一阵惊喜。「是莲官!」
「正是。」永呵呵笑道。
「你点了『小宴』,我想点的是『群英会』。」永睿当然不会放过莲官最拿手的周瑜了。
「扮相虽然一模一样,但一个是吕布,一个是周瑜,这可是完完全全不同性格的两个人物,看的是莲官的功力了。」永笑著在戏单上圈上了《小宴》和《群英会》。
戏单一送到朱荣仙手里,立刻急如星火地大嚷著。
「点的是『小宴』和『群英会』!快,『小宴』先开场,龄官的貂蝉,菊官的王允,动作快著点儿啊!」
正趴著闭目养神的莲官缓缓抬起头来,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莲官,你的吕布。」朱荣仙走到他身旁諂笑道。
「知道了。」
他拎起酒壶一口喝乾,随即起身著装。
紧锣密鼓伴著笙笛管萧声奏响了,乐音繚绕而起,很快就将场中吵吵嚷嚷的声音压了下来。
吕布一出场,立刻响起如雷的掌声。
戏开了好一会儿,雅图才走进到戏楼的包间,挨著母亲坐下。
「你怎么现在才来?寿宴可把你忙坏了吧?」福晋慈爱亲热地握住雅图的手,将她半搂在怀里。
「不忙,零星琐事我都交代给安总管了。」雅图笑了笑。
「雅图这么能干,将来不知道是谁有这个好福气,可以把她娶回家去。」仪郡王福晋取笑道。
「要把她嫁出去,我还真捨不得呢!」福晋爱怜地看著雅图。
雅图笑而不语,隔著珠帘望向戏台,看见此时的吕布正被貂蝉的美貌慑得神魂颠倒,而她也发现,呆呆坐在另一侧的辰兰,其实早已被台上的吕布迷得魂飞天外了。
「青春正当美年,为何错过佳期?」风流倜儻的吕布正在逗弄貂蝉。
「易经语云,迟归终吉。」貂蝉羞怯法地垂首。
「小姐但晓得易经上云,迟归终吉,可知诗经上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看著台上的吕布用大胆而露骨的眼神调戏貂蝉,雅图恍惚间彷彿看见了昨夜莲官看她的眼神。
「只是未遇英雄耶。」美貂蝉娇羞试探。
「小姐,俺吕布自出世以来,赤兔马踏平天下,画戟震动乾坤,攻於克,战必胜,天下无敌,在虎牢关前三战桃园十八路诸侯,俺吕布可算英雄吗?」已为貂蝉著迷的吕布吹嘘著赫赫战功。
「温侯,可算得万将无敌,天下第一英雄耶。」貂蝉布下了情网,等著吕布落入网中。
「那你就该许……」吕布邪魅轻瞟,用翎子去撩拨她。「许配英雄。」接著纵情大笑,轻狂之态毕现无遗。
貂蝉掩口轻笑,无限娇羞。
雅图看得心头像小鹿乱撞般,彷彿化身成了貂蝉,整个人被醺然半醉、眼神邪气的吕布所迷惑,忽然想起昨夜莲官捏她下巴的小动作,与此时在台上用翎子轻拂貂蝉下顎的逗弄方式如出一辙,她一时分不清台上的是吕布还是莲官?是真还是幻?
台上的貂蝉使出浑身解数色诱吕布,吕布也风流地回以曖昧的一连串调情,这出精彩的《小宴》让场内不停声声叫好,下场后,场中仍是一片证赏的议论声和说笑声。
休息没有多久,压轴的大戏《群英会》就上场了。
周瑜一上来,紫金冠、双花翎、一样的白色箭衣和蟒袍,但儒雅的气质和睿智的眼神,有别於吕布的傲慢张狂与自命不凡,完全就是一个深具谋略、名震江东的水军都督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