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树倒猢狲散,仅有少数几位敬重水老爷为人的将官甘冒大不讳而留下,继续守护着水丹虹不曾懈怠,惟恐不肖人士的觊觎。
“风少爷,你别为小姐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会有贵人救小姐一命。”他相信天不会残忍的绝积善之家,小姐会平安无事。
风吹柳谦尔自恭的脸上浮现淡淡苦涩。“我也希望虹妹能有惊无险地度过这一关,可是人事无常……”
轻叹声看是沉痛不已,有心人不难发现他嘴角是往上扬,似乎多了某种讥诮。
“不会的、不会的!小姐是有福气的人,老天会保佑她。”绿袖山庄可少不了主子。
“天若有眼岂会接连地夺去义父、义母及两位姨娘的性命,我实在很担忧。”人老了,活着也是受罪。
不如让年轻人早点出头。
小管事语塞的红了眼眶,像老爷、夫人那么好的大善人都不受上苍眷顾,那小姐要怎么办,谁能忍心见她红颜不见白头呢?
“阿福,你不去做事杵在这里干什么,厨房的伙食还不去盯牢些。”主人不在不代表他们可以偷懒。
“邢总管……”他讷讷的朝来人一福。
“有空悲伤咏月不如走一趟城外,看看庄稼的收成好不好,等小姐回来好作发落。”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是,我马上去处理。”他不敢迟疑,加快步伐办好分内事。
至于风少爷就留给邢总管安慰好了,虽然他一向不苟言笑,十分严厉。
憨直忠心的阿福走远后,邢无忌仍是一脸冷淡的保持不亲不疏的态度并未显得特别恭敬,他认定的主人只有一个。
即使日后风少爷和小姐成了亲,他忠诚的对象仍然不变,这是他对水大人仅有的尊重。
“风少爷,你站了一夜不累吗?来往的仆婢都瞧见你的用心。”他意有所指的暗示着。
眼底深藏痛恶的风吹柳温尔一笑。“再累也没虹妹辛苦,此去路途遥远怕难负荷。”
远到无法活着归来,一条黄泉路。
“两日左右的路程不算太远吧!风少爷若有心怎不陪同小姐前往求医呢?”狼子野心瞒不了他征战多年的利眼。
当年若不是他弃官委身于总管一职,恐怕小姐活不过二八年华,也许不出一年也随大人、夫人长眠于地底。
他以受了风寒的轻咳掩饰咬牙切齿。“是虹妹拜托我打点庄里的一切,我怕她失望……”
她应该拖不了多久,他第一个大刀阔斧要除去的便是打一开始便瞧不起他的老家伙,邢、总、管——
“庄里有我,小姐临行前要我暂管庄务,风少爷不必担心这些下人的事。”在小姐没回来前,他会好好的守住绿袖山庄的一草一木。
谁也别想在他眼皮下动手脚,他心底有本谱在,谁是谁非一目了然,用不着掀开羊皮才知谁是狼,只有单纯的阿福会受益惑。
更深露重站了一夜怎么可能鞋底不沾泥,眉宇红润似饱觉一场毫无倦色,真要欺人他还不够火候,分明是寅卯时分才现身。
否则他湿的不只是衣角,昨夜的冷露足够湿透他一身衣裳。
“我是虹儿的未婚夫,理应为她分忧解劳,不好总是劳烦‘年事已高’的邢总管。”风吹柳笑中含着嘲讽地回敬一枪。
五十开外的邢无忌不疾不徐的回道:“未成定局仍有变数,就算是小姐的夫婿也不得插手绿袖山庄的事务。”
“你……只是个下人,别忘了我是山庄半个主人。”恶奴欺主,他好大的权限。
若非老家伙的多方阻拦,他早成就大事掌控全局,岂容他以下犯上的再三出言不逊,绿袖山庄迟早是他囊中物,谁也休想阻挡。
他了悟的一笑。“等我承认了再说。”
果然还是沉不住气,禁不起他言语一激就露了馅,道貌岸然的假面具能戴多久,真以为老天瞎了眼吗?
如今他只忧心小姐的身体,不知她是否能如愿求得名医医治,蓝眼邪医的医术虽高明却为人阴邪,三不原则是一大关卡。
不过经过这些日子仍无消息,想必邪医是出了手,否则不用旁人知会,必有人大肆渲染好乱仆心。
“邢无忌你……”一瞧见有仆佣走动,风吹柳收起怒颜佯装不支的摇晃了一下。“我大概受了风寒,不陪你多聊,我先回房了。”
一副雅尔谦怀的姿态,他故作脚步不稳的走回房内,门房轻阖本性毕露的拧了五官,五指狠握成拳地爆出青筋,眼含阴狠。
他要得到绿袖山庄,得到权势和心爱的女子,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精心策划的一切,这全是他应得的。
高高在上的威风唾手可得,邢无忌、水丹虹,甚至绿袖山庄忠心耿耿的仆从们,他会想办法一一铲除,没人能挡住他誓在必得的决心……
“谁?!”
“是我。”
一道粉绿色身影由暗道走出,爱慕的眼流露出深情,恨不得投身他怀中汲取少得可怜的爱怜。
“她死了吗?”
“死了。”
“真的?”可他毫无喜悦之色。
“但是她又奇迹似的复活。”简直叫人傻眼。
“你说什么?”风吹柳迅地上前掐住她的颈项,双眼喷出火光。
女子难受地拉开他大掌才喘着气说道:“她真的已经复活了,是我亲眼所见的,可是没多久她又昏死了过去。”
“现在人在哪?”为什么这会他没见到她?
“蓝眼神医将她带进魔庄了,我是乘机赶回来的。”
闻言,他怒极的重捶桌子。
原本以为那司徒青冥的三不规矩是帮助他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棋。可是万般算计却棋差一着,他怎么也料不到邪僻的男子会出尔反尔,反常地做出令人措手不及的行径。
那她到底死了没,下一步他要如何走才不会出错,难道真要娶了她委屈心爱女子为妾吗?绿袖山庄的大权何时会落在他手中?
“还有……”该不该告诉他呢?
他口气不耐的朝她低吼。“一口气说出来别支支吾吾,还有什么我不能承受的。”
“是……”她顿了一下面露哀伤。“眠秋死了。”
“你……你说什么……”这个玩笑不好笑。
风吹柳的语气中有明显的抖颤,似在压抑某种揪心的情绪。
“眠秋死了。”她重复地透露死讯。
为什么……是她……“是谁杀了她?”
“司徒青冥。”
“他?!”
好个司徒青冥,好个残忍的嗜血妖魔,坏了我的好事也就罢了,而现在你居然……他两眼一厉的射出悲恨的阴光。
他将与蓝眼邪医誓不两立,直到有一人倒下为止。
眠秋,我会为你报仇的,穷尽我一生的力量,你安心地走吧!
我心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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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喝那些恶心的黑稠水,我快吐了。”呕!涨到喉咙了。
“喝。”
“可是它很恐怖呐!你不觉得我已经长了很多肉。”
不再动不动就晕倒。
“需要我喂你吗?”蓝眸一抬,一股摄人的压迫感随即而来。
“不必、不必,我再喝一口好了。”她捏着鼻子喝了一口,那一口少得无损汤药的量。
以为眼花的苦儿一再用手背抹抹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停的眨眼想把幻觉眨掉,他一定是没睡醒才会做起无稽怪梦。
他敬畏如鬼神的爷儿不可能拿出珍贵药材只为一个女人,而且亲自盯着她喝得涓滴不剩,绝不允许她留下一点点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