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上演那种郎有情、妹无意的戏码。只可惜丹茗公主喜欢太子喜欢得那么明显,好吧,那倒过来也勉强可以接受。
“如果公主真闷得慌,想要闹得宫里天翻地覆,您可以设法介入太子和丹茗公主之间。”戚承赋好心建议。
常姮大惊。“戚二你这样太坏了!这种点子亏你想得出来!”
“跟公主您学的。”
“胡说!”常姮大声反驳,但没有否认自己“奸邪”的一面,还颇为理直气壮地嚷道:“你不是一向最正直的吗?干麻跟我学阴险的招数?”
戚承赋还在抿唇闷笑着,常姮便挥手赶人了。“去去!我要睡个午觉,你大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免得又说你那颗清澄的心被我污染了。”
“您不回宫里头睡?”
常姮伸了个懒腰,选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便把眼睛合上。“今儿个天气好,冬天难得有这等暖阳,太适合在外头午睡了。横竖这儿也不会有人来,我躺个大字也不会有人看见。”
“真的要我走?”刚刚不是喊无聊吗?要是待会睡不着又要人陪着聊天。
常姮睁了只眼睛瞧他。“你在这儿我怎么睡啊?”
“那好吧,我就在附近。”要是她真的睡成大字型,他好替她把风,免得公主形象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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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讼卿国公主睡在花园里,旁边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当冯羿从花园侧边的小门进来,看见缩在假山边睡得正香甜的常姮时,一贯温和的脸上,两道眉缓缓皱起。
他走到她身旁站定,漠然地瞥了眼她裙上的几片落叶,眼一眯,突然觉得怒火中烧。
生什么气?
是气她睡在这儿有失身分?还是气应该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例如那个他怎么看都觉得古怪的戚承赋?还是单纯气她这个人?气她悠悠哉哉、气她满不在乎、气她……这几日总是不见人影?
何方说什么她身上有他寻找的宁静,真是胡诌!
之所以会来这儿,他给自己的理由是想出来透透气,虽然这里位于王后宫殿之后,但他知道这儿鲜少有人进来。
但,这是在自欺欺人吧?
他满脑子只想着上哪儿可以找到她。而越想,就越气自己对她不了解,以至于摸不清她的行踪;越想,越觉得这丫头实在野得很。
然后,他将满脑子的混乱思绪全归罪于她没有上羿月宫找他!
然而他凭什么要她来?
他待她如宾客般生疏,凭什么要求她像小时候那样,天天上羿月宫玩耍?
他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三天,才三天!三天里只见过一次面,她就能把他搅得里里外外不对劲,心浮气躁得很。分离十多年,再浓的情感应该、也必须冲散了,他以为他放下了、不会再去想了,可是……
冯羿蹲了下来,有些挫败地轻拉常姮柔嫩的手,看着她娇憨的睡颜,心头猛力敲击的是他的辛酸、他的愧疚和他的不知所措。
是了,是因为觉得对不住她,才会在重逢以后不停地想着吧?
可是……那股想要将她紧紧拥进怀里的冲动是什么?
他眉头深锁,将她的手凑到唇边,飘入鼻间的甜味熟悉得令他更为迷惘。
他想……他是迷糊了。
第四章
“戚二,你说我这一身叮叮咯咚的好看吗?”常妲对着铜镜左照右照,问道。
一旦公主没事可做,身为侍从的戚承赋就得面对一堆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要是公主觉得她这一身华服好看,也不会这样皱着眉问他。
“我觉得挺贵气。”就算公主意在要他说不好看,他也不敢真的这么回答。
事实上,这副扮相并不难看,也挺适合她。或许是公主不习惯吧,要不就是因为这些是陈王后母女俩强迫她穿上的,所以她打心眼儿里排斥。
“是吗……我觉得头好重。”常妲轻轻晃着头,她耳垂上挂着的珠玉耳环也随之晃动。她觉得自个儿的脖子像麦杆,顶上当然就是沉重的麦穗,待会风一吹可就要垂下来罗。她一身的行头,是为了今晚的家宴所准备。
这家宴的目的除了迎接呈玉公主,另外也要替讼卿王甫归国的胞弟洗尘。她进宫没几天,很多嫔妃都没见过她,大伙儿对她好奇得很,不过陈王后已十分热心地将她的“美貌”、“多才多艺”广为流传。
唉,面对这么一个温柔可亲的女子,谁能不相信她的话呢?
信就信吧,她从不在乎人家怎么看她。
不过她不解的是,家宴明明在晚上,现在太阳都还高挂在天空哪,为何得提前盛装打扮?
“这样的妆扮在宫里可流行了。”后头一个声音笑盈盈地说着。
镜里,常妲对戚承赋使了个眼色,表达自己的无奈。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摇摇欲坠”的头转向后方,对一样是“一个头两个大”的丹茗公主笑着。
“来。”丹茗公主将手中雕饰精美的银簪送进她的发中。
呀!又多一根。常妲不禁开始为她的脖子哀悼。
“时候还早,咱先去羿月宫一趟如何?顺道让太子先瞧瞧咱这身打扮。”
“太子不是正忙吗?”羿月宫?不、想、去!而且眼前这个提到羿月宫眼睛就亮起来的公主,是要去跟太子爷培养感情哪,她去瞎搅和作啥?
“反正太子早也忙、晚也忙,任何时候去都忙着,所以随时可以去。”丹茗公主拉起常妲便往外走。
救-命-唷-常妲一脸悲凄地望向戚承赋,无言地呐喊着。
戚承赋见状自然跟了上去。
见戚承赋愿意跟来,常妲便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当初硬把本来打算返乡的戚二拖进宫里,实在是个正确决定,这样她闷得发慌时就有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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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想来这里。
不想将现实与她的梦境重叠。
常妲在羿月宫窗边踱来踱去,望着宫外的那棵红桧。这儿的一切跟她记忆中的景象完全吻合,但她却宁愿这里有所改变,例如这棵树早被砍去做柱子了之类的。
后方的丹茗正在桌案边与冯羿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究竟在说些什么她没细听,也没啥兴趣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她多虑了,她总觉得不时有目光投向她,可能是丹茗在看她吧,这个娇贵的公主总是战战兢兢,心里有太多的顾虑牵挂。她克制自己,不要回想冯羿方才的眼神——那个一见到她“面目全非”模样后的注视。她并不清楚那代表着什么意思,只觉得他的视线让她浑身不对劲。她回头往冯羿看去,没料到正巧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她愣了下,不只是因为这样的对视不在预期之内,也因为冯羿的表情有些凝重,和平时不太一样。
这太子爷竟也有不笑的时候?
“妲儿,要喝点甜汤吗?”还愣着,冯羿的招牌笑容又回来了,还亲切地问着。
而丹茗也回过头,同样笑盈盈地看着她,这两人的笑容还颇为相像,一副夫唱妇随的姿态。
常妲摇头,有些闷闷地回道:“不了,谢谢王兄。”
“是怕待会吃不下饭吗?”丹茗问着。
常妲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位“太子妃”还真是贤淑,丈夫说句话,她便忙着答腔、把事情善了,这种“一丛于同一条船上”的情操还真是令人感动。
“不是。”常妲“不甘示弱”地也扬起惹人疼的笑容。“你们俩都不吃甜的,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说着又对两人笑了下,便又转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