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可真放得下。幸好他是把剑交给你,不是交给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当初那位老人家实在是太会看人了,将剑送给了不贪不求的他。
「可不是。」恭云起低低笑著,大言不惭。
华夜雨噙著笑与他一道走著荒草蔓生的小径上。此时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湛蓝的天,衬著青翠野草,她竟觉得这条看不见彼端的小径会领著他们迈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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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叫张渊飞。」他突然说道。
「什么?你不是张渊飞,那你是谁?为何要冒充他?」她吃惊地停下轻快的步伐,瞪著他。
「我的意思是,我的本名不叫张渊飞,并非我不是张渊飞,我也没有冒充他。」他笑著跟她解释,并谈起他的本名与身家背景,让她明白他为何会从母姓另取一个名字行走于江湖。
华夜雨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无法从他给的震撼中恢复。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京城人士,怎么也想不到他出身官宦世家,外祖父又是两淮最大的盐商,他的一切与她截然不同。
他属于京城里那些瞧不起她的王公贵族,可是他却与她牵手走在荒郊野外,还吻了她的唇。这一瞬间,她感到心慌意乱。
「你是认真的吗?」她轻问,好怕他只是耍著她玩,其实他心下和那些王公贵族没两样,一样瞧不起她。
「夜雨,你这么问不仅是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我不是会对自己不在意的姑娘出手的狂蜂浪蝶,当我牵起你的手、吻上你的唇时,就表示你这个人已烙印在我心版上了,你明白吗?」他认真地看著她说道,不希望她有所怀疑,甚至产生误解。
「你不会觉得我粗鲁不文,难以登上台面吗?」他的话,消去她心里不少的不安,可是她仍忍不住想要更确定。
「在我眼里,再也没有人比你更可爱、更加吸引我了。」他倾身啄吻了下她的**,要她别胡思乱想。
他的啄吻,一下接一下,轻轻吻去她的不安,使她的心不再像悬在半空中般不著边际。
「我真的很喜欢你。」她探出手,揽住他的腰际,坦诚面对她的情感。
「我也很喜欢你,比你所能想像的要更喜欢、更喜欢……」他的声音低沉呢哝,深情回应。
她像朵初绽放的小花儿,仰头承接他的润泽,为他绽放得更加娇艳美丽。
恭云起唇舌痴缠,激若狂暴风雨,轻若柳絮蝶吻,挑动她的心弦,使她随他翩然起舞,沉醉在他所带来的激情狂潮中。
两人纠缠许久后,草丛中忽然窜飞出一只白鸟,惊动了两人。他们不舍地匆匆分离,不稳的呼息、急速的心跳、迷乱的眼神,在在泄漏出他们有多陶醉在方才的激情热吻中。
「再不走,恐怕他们追上来了,我们都还不知道。」恭云起试著对她轻松一笑,事实上,再不冷静下来,恐怕他会当场要了她.他不想这么待她,她值得更好的。
「嗯。」华夜雨的脑子已成糊,根本不晓得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说的全都是对的,傻傻地回应。
「我可不想再像一块上等的肉,被一群饿疯了的狼看守住。」他受够了不自由。
「我也不要。」申正道贪婪的嘴脸跃上脑海,总算让她回过神来。她皱著小鼻子,深有同感。
两人迅速走著,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让追兵有追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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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对!你说,以后我该叫你张大哥呢?或是恭大哥?」
「你还是别急著改口,依然叫我张大哥好了。」他的身份还是别对外泄漏得好。
「好。」她已习惯叫他张大哥,若突然之间耍改口,真有点困难。
他爹是大理寺司务,她发挥想像力,想到的却是一位严肃的高官,心头不由得感到沉甸甸的。
恭云起能喜欢上她,她很高兴,可是他的家人呢?他们是否也能敞开心胸地喜欢她?
「你在想什么?怎么一脸沉重?累了吗?」见她脸色不对劲,他关心地问道。
现下没了马儿代步,她的确会累著,他不能以自身的状况来断定她没问题,一切得依她的状况来调整。
「没有,我不累,只是想到你的家人……」他家人比身体上的疲惫更为重要啊!唉,如果他的家人不喜欢她,该怎么办?
「傻瓜,我爹娘和我哥哥他们不会不喜欢你的,你该对自己有信心。」他对自个儿的家人可是很有信心的,他们不是会瞧轻别人的人,绝对能看见她美好的一面。
「真的吗?」她充满期待,希望事情像他说的那样顺利。
「当然是真的,相信我,一切都没问题的。」他敢拍胸膛跟她保证。
见他说得信心满满,她这才挥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不再怀疑。
「你饿了吧?我顾著摆脱那群人,一时间忘了咱们还没用午膳。」
他望了望四周,瞧不见野果、野味,一时间要找到食物来填饱肚皮还真有点困难。
「不过是一餐,我身强体壮,没事的。」一餐不吃不打紧,重要的是得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么得委屈你再忍一下了,我们尽快赶到下个城镇去,找个地方好好填饱肚子。」他看了下,与其在这里找食物,不如赶到下个城镇去,只要到了镇上,他就有法子让追兵更难追查到他们俩的踪迹。
「我可不觉得委屈。」只要能和他在一块儿,饿一顿算什么?
她的不抱怨让他赞赏,也更加确认,她就是他所要的人。
像浮萍一样东飘西荡的他,终于找到对的人,想安定下来了。
第八章
那日进入城镇后,恭云起先是上客栈要了间房,填饱肚子后,接著又写了封信托小二哥送到附近大城给他外祖父所开设的商号,不消多时,城中商号管事便备齐他所要的物品,包括华丽的马车、丝绸裁制的衣衫与家丁、奴婢等一应俱全。
待侍候他们梳洗完毕后,在商号管事的恭送下,家丁驾车载著他们一路北上。
他们坐著华贵的大马车,穿的是绫罗绸缎,任谁见了都会认为他们是富贵人家,不会与江湖人士联想在一块儿,更没人会想到他就是被江湖人士找翻了天的张渊飞。
一路北上,舒舒服服,无人起疑,他们顺利进了京后,恭云起先送华夜雨回华府,当面向她的父母华长耕与赵美玉赔罪,同时向瞿天问与华府一家坦承自己的身分,不再隐瞒。
留书出走的华夜雨不可免地受到父母的一顿责骂,不过华长耕与赵美玉见女儿平安归来,又见恭云起是个正人君子,与夜雨似乎也有了感情,便不忍心多加苛责。
再则,恭云起不论出身或是人品都是上乘之选,如果真和夜雨私定终身,两老高兴得放鞭炮都来不及了,岂还会生气不满?
于是,两老决意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两人自由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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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两人相约在城中的「龙凤酒楼」包厢相见,华夜雨一进到包厢,马上支开贴身丫鬟,想和恭云起密谈,但丫鬟担心她兴致一来,又和恭云起跑了,到时自个儿又少不了一顿骂,因此说什么都不肯走远,华夜雨唯有暂且妥协,让丫鬟在厢房外等候。
「张……恭大哥,我来了。」回到京城后,他以恭家三少的身份在京城走动,她自然得跟著改口了。多日未见恭云起,再次相见,只觉他英姿焕发,俊逸逼人,教她见了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