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雷大人的事,请你离开。”她冷语送客。
“我是她的丈夫,怎会不关我的事,让我进去,我要见她。”
莲月挡住房门,两手叉在腰上,一步也不退让,“从那夜以后,你跟小姐已经恩断义绝了。”
听见莲月提起那夜,一直低声下气的雷朗终于忍无可忍的怒问,“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她被掳走,翌日便回到符府,他连忙赶过去,想见她,但她却不愿相见,他被挡于大门外,岳父只出来跟他说了几句话──
“你回去吧,书儿吓坏了,让她歇息几日再说。”语气似是对他颇不谅解,却又什么都不肯多说。
由于那夜江上奉被后来及时赶到的鲍康平重击头部,昏了两日后便不治而亡,他后来询问鲍康平经过,他也仅说自己是在接获密报后,带着随从前往救人,其余并没有多言。
因此整件事情的经过,他无从得知。
接着,第二日、第三日,他都被用一样的理由拒于门外,后来听说她病了,他焦急的前来,还是无法见她一面。
直到第七日的今天,他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无礼对待,遂严正的对岳父大人说:“书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没道理身为丈夫的我不能见她一面,我要亲口问清她不肯跟我回去的理由。”
“好吧,我可以放你进府,但若书儿不愿跟你回去,你不能强迫她。”
然而来到她寝房前,他却又被莲月拦下。
听见他的话,莲月不齿的冷哼,“那夜发生了很多事,让小姐总算认清了雷大人的为人,你回去吧,别再来纠缠不休,今后你想娶谁就去娶,小姐才不希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雷朗完全不明白她话里之意,怒斥吼道。
莲月捂着被他峻厉的吼声震疼的双耳,尽管被吓得有些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挡在门口,不让他前进。“你自个儿心知肚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雷朗才刚出声,就听见房里传出妻子的嗓音。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往后我们各自婚娶,互不相干。”
“你说什么?!”她的话仿佛青天霹雳,当头劈得他一震。
符书儿清冷的嗓音再说一遍,“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别再来纠缠不清。”
雷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怒瞪着那扇隔着她与他的门板,双脚仿佛被钉住了,一时动弹不得。
直到须臾,他才回神,接着漠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亲口说出的话重重的伤了他的尊严,她都已说出如此绝然的话来,若他再留下,就真的不是个男人了。
尽管心绞痛如拧,他还是仰起脸,昂然不露一丝表情的走出符府。
见他离去,莲月这才开门回到房内。
瞥见主子泪流满面,她心疼的走过去,柔声安慰,“那种人不值得小姐您为他哭。”
符书儿只是泪流不语,轻抚着趴在腿上的爱猫。就算不值得,但她的心还是好痛,适才说出那样决绝的话时,她一颗心都要拧碎了。
白猫仿佛有着灵性,知她正伤心欲绝,很乖巧的喵呜一声,伸舌轻舔着她的手。那日它被留在雷府,没有跟着回符府,直到翌日,符书儿才遣人去雷府带回它。
莲月不舍的为她拭泪,“小姐能下定决心离开他是对的,否则日后真等他开口休离小姐,那岂不更难堪。”
“莲月,你说他真的对我这么无情吗?那么这几日为何又要天天上门来?”她泪眼婆娑。
“也许是小姐获救后便直接回到符府,外人对此恐怕议论纷纷,他丢不起这个脸,才来做做样子。”
莲月接着说:“我瞧还是那鲍大人好些,那夜他救了小姐后,完全不居功,这几日还天天来探望小姐。”
那夜,就在小姐险些就要被江上奉玷污时,鲍大人忽然带着随从闯了进去,急忙中拿起搁在几案的花瓶,敲昏了江上奉。
“没想到这禽兽竟然想玷辱雷夫人,太可恶了!雷夫人,你没事吧?”
见有人及时阻止江上奉的兽行,符书儿揪紧被褥,慌张的遮蔽住被扯破的衣衫,吓得花容失色,一时说不出话来。
鲍康平当场解下身上的墨色斗篷,递给她,“请雷夫人穿上这个,我送你回去。”
她用斗篷紧紧裹住自己后,这时莲月也被侍卫从偏僻的一间厢房里带了过来。
鲍康平问:“雷夫人,是要送你们回雷府,还是……符府?”
“当然是雷府,鲍大人为何这么问?”莲月不解。虽然姑爷暗中与咏平公主私通,但此刻他仍是小姐的夫婿,没道理送小姐回符府。
“这……”鲍康乎似是有些为难的犹豫着。
“鲍大人?”莲月忍不住追问。
在她追问下,鲍康平仿佛下了个决定似的,郑重开口道:“罢了,我老实告诉你们吧,你们不意外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吗?”
“是呀,为什么鲍大人会在这时前来?”
“那是因为江府中有下人看不过去江大人的行径,是以偷偷到刑部密告,说江大人掳走了雷夫人,图谋不轨,今晚轮我在宫里值夜,得知这件事,所以才能及时赶来救雷夫人。当时我曾将此事告诉雷大人,但他……”
“他怎么样?”听到这里,符书儿忍不住问。
“那时,他屋里似是有人,也不知在忙什么,只含糊的说了声知道了,却没有即刻差人前来搭救,迫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先率人前来。”
莲月听了更加气愤难平,“姑爷竟然置小姐的安危不顾,只想和咏平公主……”
“莲月。”符书儿出声阻止莲月说出那件事。
莲月这才不满的噤声。
“咦,他当时是跟咏平公主在一块吗?”闻言,鲍康平一脸讶异。见她们两人不再说话,他识趣的也没再追问,只道:“那现下要送雷夫人到……”
“回符府。”符书儿冷着脸,下了决定。
莲月正说到鲍康平的事,便有下人前来敲门说:“小姐,鲍大人来看您了。”
“嗯,我知道了。”符书儿抱着猫儿,起身走出寝房。那时鲍康平及时救了她,保住她的清白,她对他十分感激。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她委实没有心情面对任何人,但只要他来,她便会打起精神去见他。
时序已春末夏初,她行经桃树林,此刻花期早过,不见一朵桃花,只有满树的翠绿。
她怔怔的凝睇着一株桃树,不由得忆起当日便是在这桃树下,与雷朗邂逅。
仿佛才是不久前的事,却又觉得过了很久。
就像她曾经以为她会跟着雷朗过一辈子,两人白首到老,恩爱一世,但瞬间一切天翻地覆,她的奢望破灭。
曾有的甜蜜恩爱,就犹如那曾经盛开的桃花,花期一到便凋零萎落,片蕊不存,像是一场春梦,了无痕迹。
她不明白,她明明依照了当初长风道长的指示,在二十岁生辰当日出嫁,为何还会落得如此下场?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在想什么,符小姐眉间为何愁思不展?”忽然有人出声道。
她回神,瞥见来人正是鲍康平,勉强微露一笑。
“没什么。鲍大人公务繁忙,实在毋需日日前来,这令书儿觉得过意不去。”
“无妨,我也是有空才来。今日身子好些了吗?”鲍康平关切的问。他轻摇着折扇,一派彬彬有礼、倜傥风流。
“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