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喜欢卖弄小聪明,找死啊!”符华堂一掌拍上桌,眉角抽动。“喝完就给我滚!”
“啧,又生气了!大娘就是大娘,说没两句话就翻脸……啊啊啊!”祝君安话没说完,就被符华堂一掌给按趴在桌上,脸上还印着底下的小杯,疼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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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道上,白雪未褪,绿枝底压了层霜,仍是雪景一片。
符华堂独自走在这片杳无人烟的坡道上,方出了热闹繁华的城门口,此处静得可听闻远处林底鸟兽的鸣叫。
若不是为了寻琉璃金锁的来历,符华堂断不可能会离开京城,出这一趟门。
这些日子他找人查探了当初锻造金锁的人,可惜这条线索至今尚未明朗,用这法子追宝图的走向实在不高明,况且殷孤波先前吃了刺客们的亏,差点命赴黄泉的
这事儿符华堂依旧是记忆犹新,便得更加小心。虽然他身上没有带着宝器,但如今金锁到他手中,是唯一能追查天朝宝图的线索,要是落入刺客手中,他也只能提头见卫泱了。
天女已醒,就不知道皇宫是否知晓,这消息六神们严密戒护,就怕提早走漏,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至于卫泱要宝图有何作用,大伙也不得而知,里头是锁着什么样的秘密,又甚是藏着什么样的金银财宝,符华堂也实在猜不透。
他和其他六神不同,看模样也没有什么令人过于警戒的,平日他也难得发什么性子,就是怕毁了自身美好的形象。
唉,他也想要潇洒地在人间走荡,最好留个美名在江湖上,偏卫泱给了他邪神的封号……说的也应当是他的皮相,若指的是脾性,符华堂可就绝对不服了。
六神里,哪有人比他随和可亲?每个都是出了名的怪!这点符华堂倒是很自以为是。
如今,金锁还寻不着是被谁所造出,然而这几日底下的探子找到城外有个专造奇锁的老翁,各式各样的怪锁锻铸得相当讲究,符华堂抱持着姑且一试的心态。
若是运气好,教他瞎蒙上,这差事他早早脱手便能轻松。
他叹息,嘴边冒出雾白的霜气,究竟这场雪要下到何时才能尽?
拉拢大袍,符华堂低首朝前头赶路,早知道就骑马出门,强过踩在这雪地上的泥泞,况且这初雪已化,陷落在径道的黄土泥地里,都会留下每一个足印。即便他的印子比寻常人还浅,但要是有人眼尖仍是一眼便会盯上。
“要是遭人跟踪就倒楣了。”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一股猛烈的斗气迎风而来,符华堂暗叫一声惨。
摇摇头,飘摇的黑发遭冷风吹得老高,略显张狂,却又凭添阴柔的气息,就连皱个眉头也能风采万分。
此刻,他得展身手了!
第五章
沾满雪泥的足尖踩上灰白石阶,鞋面的雪抖落在门前,额上的大梁悬着破败的匾额,淡得快要看不见的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地印着——先机阁。
“啧,就这么张狂吗?”符华堂拍落肩上的余雪,不见先前匆匆赶路的模样。当然,方才郊道上的杀戮,他也完全不当一回事儿。
一掌拍上门,符华堂耳尖地听到屋里有串银铃般的笑声,那女人的笑声听起来还真是不怎么客气,恐怕是扯嗓大笑了。
“咦,老爷!有客人啦。”女娃儿囔了声,跳下椅前来开门。
符华堂摇摇头,耳尖的他不必亲眼所见就能知道里头的举动。这天朝怎么专出鲁女子?女孩儿没个女人样儿……
“耶?”祝君安方打开门,欸了一声。“是大娘啊!”
符华堂乍听到这声叫唤,差点一掌打昏她。“又是你!”他到底是走了什么楣运,怎么老是遇上这死丫头。
“君安,谁来了?”
祝君安扁着嘴。“见我就没好气,你这人怎么那么小家子气。”她让开道,还继续碎念着。
符华堂一脚跨进门,朝后边儿的她道:“我这人就是这样,不愿见你就滚。”
“那也该是你滚吧!”祝君安哼了气,小脸皱成一团。“这儿难道是贵风茶楼吗?我呸!”
“君安,不得无礼。”
头一回听到她的名,符华堂的眉角微微挑高,眼中闪过火花,淡得很快便不见踪迹。
关上门,祝君安越过他身侧,一屁股又坐回原位,继续玩着桌上散落的锁,不打算再搭理他。
“小子,谁让你找到这里来的?”满头白花银发的老汉拄着拐杖,路走得摇摇晃晃,那老态龙钟的模样,说是风中残烛也不为过。
“在下符华堂,向人打听到您在天朝造了一辈子的锁,今日特来和师傅请教几个问题。”符华堂抱拳,礼数自然得做足,姿态更是不卑不亢。
老汉拄着拐杖坐下来,问了一句。“告诉你,能得什么好处?”
“看师傅怎么吩咐,在下余力有足必定做到。”
“这么有把握?”老汉低声的笑,声音有些粗嗄,低头喝了一口祝君安倒来的茶。“坐,不必客气。”
符华堂拉了凳子,就坐在祝君安身边,和老汉对坐。“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抬头一望,满屋子吊着稀奇古怪的锁头,有大有小,造型奇巧。
“你和君安认识?”
“说不上熟识,不过是几回的碰头。”在她开口以前,符华堂一马抢先。天晓得这丫头一开口会不会让这老汉将他撵走?因此他棋高一着地占尽先机。
老汉看向祝君安,只见她耸耸肩,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拆解手上一只怪锁,让符华堂深感诧异。
“这可是双头凤锁?”
“原来大娘也识货。”祝君安嘻嘻地笑,话说得嘲讽。“意外意外啊!”
凑近她耳边,符华堂咬牙低语。“你前后喊了我两次大娘,出了这扇门,咱们就来算总帐!”
“大娘口气真大,就不怕我让老爷将你轰走,让你不得其门而入,存心见你出糗。”祝君安吐了吐长舌,扮个鬼脸闹他。
“你敢?”
“有啥不敢,这儿也不是你的地头。怎么,还想强压人不成?”祝君安咧开一口白牙,笑得灿烂。
“求求我,我就替你向老爷说几句好话。”这张桃花脸面,闹起脾气来仍旧很好看呀,真特别!没见过男人生得比女人好看呐!
“我不屑!哼。”
“好啊好啊!那我也不让老爷帮你,怎样?”
符华堂一手悄然无声地摸上祝君安的后颈,狠狠一掐,差点令她断气。“你偷拿贵风茶楼的存条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哩!”
“呃……痛痛痛!大娘……您就行行好,放君安一马。”缩着脑袋,祝君安又心虚地说。
她这人就是气焰高张,得了便宜还想卖乖,可惜这回踢到符华堂这块铁板,脚底可是生疼呀!
“看样子你俩感情挺好的。”老汉呵呵地笑,两掌相击。“来!有事直说。”
祝君安冷笑,谁和他好?她摸摸鼻子没吭气,只见他从袖口里掏出白纸,上头墨色钩勒出小锁图。
“师傅可见过这种锁头,又是否知道是何人所造?”符华堂开门见山问道,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稀奇,你这小毛头也见过金锁。这图打哪儿来的?你要锁又有何用?”
“小生在古玩摊上见着,觉得有趣便买下。”符华堂说着谎话,神态却相当诚恳,不容人怀疑。“只是好奇天下怎会有奇锁。”
“欸,大娘!不是你诓人,就是被人诓了,这纸新成这样,在古玩摊上获得的宝,十之八九是赝品。”瞧他怪精明的,原来只是个假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