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太过在乎,反而失去平常心。
“我就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了。”陶咏然徐缓道。
知念屏息等待。
“我希望你能离开我的儿子。”陶咏然开门见山的提出请求。闻言,知念顿时僵愣住,完全动弹不得。
接着,陶咏然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信封,放在桌面上,再推至她面前。“这个请你收下。”
“为什么?”许久,知念才得以从口中吐出一句话。
“你知道他的身份吗?”陶咏然盯着她失神的模样,严肃的问。
“身份……”她答不上来,没办法理所当然的说他自称是黑道份子的事。
“他可是东方殿堂集团未来的接班人。”陶咏然尽量收起真性情,以冷漠的口吻说道。
纵使先前种种迹象都显示出东方极的身份可疑,但知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大集团未来的接班人?!
与其说吓一大跳,不如说她深受冲击,以至于顿时陷入呆滞状态,脑袋一片空白。
“总之,我言尽于此,其他的,等你看过信封里的东西,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做出这样的要求。”语毕,陶咏然站起身。“谢谢你配合我,特地跑这一趟。”
知念久久无法自惊人的震撼消息中回魂。
“我走了。”临走前,陶咏然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本想安慰她两句,最后还是放弃,怕自己心软破功,于是迅速离开。
徒留知念独自对着一只信封发怔,心魂瞬间被掏空似的,呆滞成一尊化石。
不知经过多久,在服务生的提醒下,她才知道自己的手机响了很久。
因为电话铃声的噪音干扰到其他客人,所以服务生才会上前告知。
“抱歉。”知念连忙找出手机接听。
“知念,你在哪里?”东方极的声音充满关切。
他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某处传来,隔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东方……”她的心头无比沉重。
“你在哪里?”他加重语气追问。她没这么晚还不回家过,让他以为她是否途中又遭到不明人士欺负、跟踪。若真的再发生这种事,他绝对会不惜一切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东方……”知念空洞的重复着,感觉心狠狠地揪痛着。
东方极心急起来。“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他近乎命令。
“我在帝王饭店。”她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胸口的疼痛。“你不要过来,我晚一点会自己回家。”
她还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他,想独处一段时间,沉淀现在过于混沌复杂的心思。东方极沉默着。
“我挂电话了。”知念没等他回答就按下切断键,继续盯着桌上的信封。
半晌,她把信封放进提袋,又发怔了一阵子,才踩着缓慢的步伐走出饭店,没有设定路线,仅凭着直觉四处乱走。
在心情欠佳、觉得迷惘的时候,她习惯藉由走路帮助思考,让心灵慢慢沉净下来,好在犹豫不决、束手无策的难题中,看清自己的心意,并思索出一个自己觉得最好、最正确的解决之道。
知念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直到脚酸了,脑袋又恢复正常运转,脑子里只被唯一一个念头填满心中也只充斥着一种感觉——如果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她也不希望是由她画下句点。
知念走进客厅,就看见东方极脸色冷峻凝重,眼神冷冷的盯着她。
她没有回避,杵在原地与他对视,心海翻腾汹涌。
她深爱着他,不管他是黑道份子也好,是身世傲人的豪门少爷也罢,她对他的爱意都没有改变。
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后,她反而感到豁然开朗。因为他逐渐浮现的“破绽”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剩下的,就是他假装是黑道,委身在她家、与她朝夕相处将近三个月的动机。
不过她也不打算主动问起。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对她坦白或者执意隐瞒到底,都交给他定夺。
她愿意接受他所有的决定,虽然他一直将她蒙在鼓里,虽然她的心受了伤,可是,她仍坚持相信他到最后,相信从他眼里看见的温柔和担心,都是真心的。
“我回来晚了。”知念扬起嘴角,却扯痛了心扉。“今天见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心情有点受到影响,所以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的神情若无其事,语气轻描淡写。
不可思议的,她对着他笑一点都不勉强,而是发自内心的情感。
东方极敛下黑眸,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和话语,在见到她淡雅柔美的模样后瞬间溃散。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不知道矛盾的感觉,然而眼前的女人却让他一并体会到了个中滋味,这滋味太苦涩、难以吞咽。
“你生气了吗?”知念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东方极的喉结滚动,吞下了该让她知道的实情,吐不出只字片语。
“就算你生气,我也不会道歉。”她瘪了瘪嘴。
“你不需要道歉。”他转头凝睇她,语气温柔,但俊俏的脸孔好忧郁。该说抱歉的人是他,可是他始终无法启齿。
知念没有忽略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是他近来时常出现的表情。她可以大胆假设,那是他想对她说出一切事实却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吗?
她会耐心等待这一刻来临。
然后再用一颗毫无芥蒂的心,全心全意的爱他、或离开他。
“东方……”她甜甜的唤他。“可能我看起来很懦弱、很胆小,不过我觉得自己够坚强,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对于自己觉得对的事很固执,不会轻言放弃。”自我分析的观点中,有她想传递给他的讯息。
东方极专心聆听,未置一词。她剖白道:“爱你就是我觉得对的事,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
他的心底一动,低哑道:“是吗?你能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放弃爱我?”知念微微歪了下头颅,含笑地反问:“包括你不爱我的时候?”
东方极拢起浓眉,一脸不悦,霸道专制的回答她:“对,就算我不爱你,你也要死心塌地的爱着我。”原来这种狂妄的王者气势其来有自,不是在黑社会的大染缸培养出来的,恐怕是与生俱来加上后天培养出的非凡自信。
“好。”知念没有生气,反而笃定的许诺,没有一丝牵强。
她的答案让他心疼,他万般怜爱的将她拥人怀中,离不开她无瑕的爱。
在离与好友订下的赌注期限终止前一星期,东方极完美地完成了父亲所交代的case,也终于下定决心把一切告诉心里挂念的女人。
在纽约签完约后,他立即动身搭机返台,没有逗留任何时间。一下飞机,他又马不停蹄地驱车回到知念的住处。
屋子一片漆黑悄然,自然也没有人期待他回来,给他一记笑容,消除他长距离奔波累积的疲惫。
他在屋内走了一圈,觉得怅然若失。
没有知念的笑颜、没有她的殷勤问候,他不习惯。
习惯养成是如此的简单,要戒断却很困难。
随后,他在房间的桌上发现一封信,信封上漂亮端正的字迹指名是给他的。
东方极毫不迟疑的迅速拆阅。
每读一句,他的血液就呤却一度,心里又悔又气。
他抓着信出门,搭车回到真正的住处。
一进家门,他直朝母亲陶咏然而去,顾不得父亲东方神也在场,怒不可遏韵质问母亲。“你是怎么知道我跟朋友的赌约?又凭什么找上知念,要她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