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去寻找居相前辈交代的回春草,可惜在这个季节是没有回春草的。”居相前辈是故意在为难他,回春草是普通寻常的药草,可现下要他亲自到山野找一株,根本是不可能!
可是没办法,为了大哥,他也顾不得什么,还是得找,碰碰运气。“你呢?今天都做了什么?”
“下午出去找了家寺庙,为我娘念经祈福。”她说。
师访阳一震,脸上闪过愧疚。“月儿,我很抱歉,我竟然忘了……”
“不要紧,娘亲是我的,对你来说,找这个季节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回春草比较重要。”她轻声的说。
“月儿……”
“访阳,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她打断他。
“什么事?”
“如果那天我师父答应让我带你回师门,你会跟我回去吗?”
师访阳一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银月儿抬眼望着他,须臾:心里已经有底。“果然,你是不会跟我回去的。”她嘲讽的一笑。“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
“不是的,月儿,我想跟你回去,我是真的打算和你一起回去的,可是李姑娘突然来信说……”
“我知道,你不必再说了。”她的心头盈满失望。“那今天呢?你明明已经承诺我,结果却为了一棵明知道不可能找到的药草而轻易毁约,甚至根本忘记这回事……”银月儿垂下眼,异常乎静的说着。
“月儿,居相前辈是大哥唯一的希望,他提出的要求,我不能不去做啊!”师访阳语气僵硬。
“晚个一天再去找那不存在的药草,很让你为难吗?那我呢?”银月儿望着他。
“我本来是这么想,只是迟些……”
“我娘的忌日可以迟吗?”她好失望,果然,他不是真的爱她!
“月儿……”
“我想,那天我说不用回去,你一定松了好大一口气吧?”银月儿突然低声笑了,起身走到窗边。“师父早就料到了,而我也明明心里有底,自己在你心里根本无足轻重,却还像个傻瓜似的,知道师父不让我带你回去时,觉得很对不起你,觉得自己让你失望了,我真笨……”
师访阳望着她僵硬的背影,眼底满是懊悔,他知道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痛心的模样让他痛恨自己,他知道自己让她失望了。“月儿,听我说,我将大哥摆在第一位,并不是代表你无足轻重,你对我很重要,我爱你,我甚至可以把我的命给你,你知道吗?”他走到她身后,暗哑的低语。
“你的命对你来说是最微不足道的,你已完全不在乎你自己,我要这种命做什么?”银月儿转身面对他。“什么都别说了,你不用为难,我并没有要和你大哥一较高下的意思,也没有要你二选一……”
“哦!不,如果真是这样,你也不会为难,我太不自量力了。”她自嘲的摇摇头。“反正你知道我没打算要你怎样就好了,你就安心的守在你大哥身边吧!下次记得别再一时兴起,招惹不该招惹的姑娘。”
“我不是一时兴起!”师访阳抓住她的肩。“不要看轻了我的感情!”
“我没有,访阳,看轻的人是你!”她的情绪变得很平静。“我说了,你根本不在乎自己,这样的你,又能多在乎自己的感情?所以你瞧,与你感情相系的我可以被你轻易的舍弃,不是吗?”
“不是的!”师访阳摇头,将她拥进怀里。“不是这样的,月儿,我不可能舍弃你。”
“可是你已经舍弃了。”银月儿笑了笑,眼底却了无笑意。“算了,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唯一让你喜爱的美貌已经没有了,所以无所谓了。”
“你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只是爱上你的美貌?”
“访阳,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回答我!”
银月儿突然扯下面纱,师访阳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瞪着她脸上的惨状,心口一绷,艰困的喘了一声。
“瞧,现在我就是这个样子,猛一看到都会吓到人是吧?这样一张脸,你能爱吗?”银月儿轻笑。“不用回答,谎言很美,可是很伤人。”
“月儿,不要曲解我的感情,我知道我做得不好,但是我是真的爱你!”
她重新覆上面纱,伸手将他推出房门。“我累了,你也奔波一天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月儿,那你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好好的谈谈好吗?”师访阳被推出门,不放心的回头看着她。
“好。”银月儿点头,望了他一眼,便将门关上。
背靠着门板,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掏出蜂炮,失神凝望了许久,确定他已经离开,才旋身打开房门,走到院子点燃蜂炮。
蜂炮带出一道火光射向天际,火光再旋出两道光芒,分裂成四道、八道,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慢慢隐匿。
几乎在光芒隐匿的同时,棋毋枭便出现了,他没有走远,一直就在附近等着。
“二师兄,带我回家!”银月儿哽咽低语。
“好,我带你回家。”綦毋枭上前: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我带你回家,别哭了,月儿。”
“走吧……”
“月儿!”师访阳听到声音,看见天空的光芒:心头升起一股不安,匆匆的赶来,就看见他们。“你要带她去哪里?月儿,你要去哪里?”
綦母枭没有理会他,带着银月儿纵身而起。
“再见,访阳。”银月儿对他道再见。
“不!”师访阳飞身追上。“月儿,别走!”
綦毋枭回头,弹指射出一道烟雾,正中师访阳的胸口。
师访阳胸口一窒,气血瞬间翻涌,飞纵的身躯霎时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访阳!”银月儿惊喊。
“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内伤,运功疗伤,半个时辰就能痊愈。”綦毋枭说。
“月儿……”落地的师访阳呕出一口血水,他无力追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身影转眼没入夜色中。
“月儿——”痛心大喊,腥甜气味汹涌而出。
“访阳!”李羽尧察觉异状赶来,及时扶住软倒的师访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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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了吗?
回到师府已经月余,师访阳的生活一如往常,忙着处理师府的事务,没有自己的空闲时间,只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这个问题一直在他脑中回响。
他错了吗?
将大哥放在第一位,是他对不起她;可是他愿意为她舍命,这样还是没资格爱她吗?
“你当然错了!”师寻阳痛心的说。
师访阳愣了愣,回过神来,望向长桌另一端的大哥。“大哥是在跟我说话吗?”
“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师寻阳生气的说:“你错了,你大错特错,错得有够离谱,你知不知道?”
“大哥……”
“访阳,你根本不欠我什么,你这样,反而让我很愧疚,你知不知道?”师寻阳痛心地说。
“可是大哥若不是为了找我,也不会……”
“访阳,我发生的事是黄士贤的错,不是你的错,可你若因此对我抱着愧疚的心,我只会更难过,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希望的是什么吗?”
师访阳沉默,是什么?
“我常常对你说,希望你怎样?”
“希望……”
大哥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我最大的希望不是我的眼睛能复明,而是你和羽尧都能够幸福!”
师访阳的喉头蠕动着,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