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不想,猛然拉起姚红衣往外走,没想到方跨出厅门,就听见人来报——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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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宇渊和红衣赶到时,小屋已陷入一片火海,他几次要冲进火场救人,都让红衣和侍卫们拦下,他暴躁、嘶吼,他出手伤人、恐吓怒喊,弄到最后,大家不得不合力将他捆住。
好不容易,火熄灭,当侍从从屋里抬出一具焦尸时……他崩溃了!
他咆哮、他怒号,他想毁掉整个世界似地,举剑将一大片竹林劈得七零八落,但没有人敢劝阻。
他以为失而复得,原来不过是镜花水月,捞不得的月、闻不着的花香,他怎能不怨天尤人,倘若这是既定结局,何苦又来一遭?
就让她敖游四海乐逍遥、就让她行医助人,做尽所有想做的事,他们不碰面、不相交,他宁愿她长命百岁,不要她留在身边,苦头尝遍。
这回,他没病倒,只是像游魂般在府里四处晃,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找他与颖儿走过的旧时路,还是找他们遗落在某个角落的欢笑声?
但是……没有,找不到了,他再见不到颖儿,见不到过往的欢乐。
他对她……很坏……
是真的,坏到不行,他凭什么决定她出让生命?他凭什么强留她,又没本事维护她?他是这么烂的男子呵,她怎还能对他笑?
他疯了!颖儿的影儿在他眼前晃,不管在哪儿,他都看见她的笑。
走近颖儿为他剥莲子的闲茶亭,亭里那抹纤细的背影……又是颖儿?
颖儿在哭呵,她不散的魂魄回来,捣脸低声哀泣着自己的不幸。他放轻脚步前行,他想走到身旁,环住她,向她说声对不起。
然他的脚步在听见她的说话声时,嘎然停止。
“曲姑娘,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诬赖你,那全是桃红姊姊要我做的啊,她说我不谎称你推倒公主,就要把我逐出侯府,我没爹娘兄长,侯府就是我的家了,我离开,怎能活下去?”
她不是颖儿,但她的一番话骇着宇渊。
居然是桃红,是她诬赖颖儿推倒公主!?宇渊迅速隐身到树后,一颗心惊惧不已。原来,凶手就在他身边……
“曲姑娘,请原谅我吧,我知道公主改药方指控你;我知道公主故意跌下山坡,想把罪加到你身上;我也知道若不是你在,公主和小小姐早没救了,可这些话我怎能对侯爷说?桃红姊姊不会饶我啊!”
“绿萼姊姊……”闲茶亭外,两名捧着炭盆和香烛纸麻的小婢女匆忙走近。
“绿萼姊姊,昨夜曲姑娘也来找我了,她一定很恨我,是我把迷药放进她的饭里,她才会昏迷不醒,才会大火来时,来不及逃走。”黄衣婢女坐在绿萼身边,跟着抽抽答答哭起来。
“你们把我吓坏了,曲姑娘已经死掉,她不会、不会……”粉衣婢女忐忑不安地搓搓双手。
“谁说不会!?你没看到公主发疯了吗?一定是曲姑娘冤魂不散,回来索命。”
“放火的不是我们,诬赖曲姑娘皆属不得已,她会懂的,我们只是身不由己。来,我们快给曲姑娘祭拜,曲姑娘心好,一定会懂的。”黄衣婢女一面说着,一面燃起香烛,邀齐三人一同跪下,闭眼,喃喃祝祷。
真相大白!这场计谋竟是自导自演!?
怒极、恨极,宇渊从树后头现身,走到她们身边,三个人一见到宇渊,吓得全身发抖,跪不住。
“为什么?”他向前一步,冷冽声音教人不自觉发寒。
她们缩成一团。不干她们的事啊,她们只是婢女,主子怎么说,她们只能怎么做。
“为什么!”他大吼,拳头捶向石桌,一时间,石屑四散。
“侯爷对曲姑娘太好,赏荷谈心、挖笋煮汤、秉烛夜话,公主知道,伤心……”
好啊,竟不知自己家里处处眼线,他做什么事都教人瞧得一清二楚。敛气,拳头紧握,他从齿缝间挤出字句:“你们,跟我走!”
他——不会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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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公主哭天抢地、捶胸顿足,恨不得啊……恨不得捶出心肝儿,教那人看清。
“他为什么不肯多看女儿一眼?他不知我差点丧命吗?你对我好残忍啊!钟离宇渊,你不要逼我恨你!”
她抓起杯子、茶壶,疯狂地一件件丢向墙壁,铿锵匡啷声不断,下人们被她吓得纷纷走避,满室混乱。
“公主,您别这样,会吓着小小姐。”
桃红死命抱住玉宁公主,安抚她的不安,她不明白,小姐怎变成这般吓人。
自从清醒过来,发现驸马爷不在,公主就常常发狂,她时而嚎哭、时而吼叫,她总是摔东西、打人,她换了一副样儿,教人不知所措。
府里谣传四起,说死去的曲姑娘阴魂不散,把公主逼得发疯,说得桃红心底发毛。
司徒先生开的安神药吃过一副又一副,全不见效用。
“我懂了,她不是儿子,不能传宗接代,相公才不要她,对,一定是这样!该死的肚皮,给你琼浆玉液,你居然不思报答,让我生个赔钱货,我说要儿子、儿子,听到没有,我不要她!”
她挣脱桃红,嚎啕大哭,猛拍自己的肚子后,又抢到摇篮边,用力抓起婴儿高举,熟睡的女婴被她这一抓,吓得哇哇大哭。
“公主别这样,驸马很喜欢小小姐啊,那日您没看见驸马抱住小小姐的慈爱模样,他是真心疼爱她呀!再过几日,等驸马忙完后,一定会过来看公主。”桃红忙着从公主手上抢回婴儿,抱在怀中轻拍。
怎么办才好?这些日子,桃红几度求见,驸马都将她拒于门外。
情况似乎又回到五年前,驸马无心府里事,他看不见公主、看不见所有人,一心沉沦于悲伤中间。
杀死曲无容是错的吗?她怀疑了。
“还要等多久?他怎可以这般待我?我生下的是他的骨血,我是他的妻呀,我那么爱他,他怎能爱别人?”
“驸马很关心公主呀,他让品福楼的厨子为公主做药膳,还叮咛司徒先生好生照料。”她哄着公主,不敢说实话。
“不稀罕,贵为公主,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宫里御医岂比不上司徒大夫,我要的是他的关心,我要他记得,这个世界上他只有我一个亲人。他不准爱别人,只能爱我,他是我的!”她宣示似地大吼大叫后,颓然坐倒在地上。
“桃红知道,驸马知道,大家都知道啊,公主是驸马的妻子。”
“可他拚了命想否认啊……呜呜……他只爱纪颖,不爱我……可纪颖死了,死透了,对不对?”
“对,她死透了,死得连尸骨都不齐全。”桃红连声附和。
“好高兴哦,纪颖死得不能再死,他总算能爱我了吧?”
“当然。”
“桃红,你说谎!”她大喝一声。“你没看见曲无容吗?他爱完纪颖又爱上曲无容,怎么办?他谁都爱就是不爱我。桃红,快快帮我啊,怎么办?你把曲无容弄死好不好?”
“别怕,曲无容死了,她再也威胁不了公主。”桃红急急道。
“曲无容死了?打死了对不?烧死了对不?她一定一定要死啊!”她抓住桃红号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