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还是不要吧,万一再发生什么插曲,我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曲无容冷笑。她的小人心钻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往那个方向作想像。
“只要你不爱当人家的插曲,怎会发生插曲?”桃红语带玄机。
“你怎知我爱当插曲?说不定我无心、你有意;说不定是你的过度心机弄巧成拙,无心插柳柳成荫?”
曲无容的话,把桃红吓得脸色惨白。“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吗?听说姑娘不识得文字,但除非熟读医书,否则怎能听得几次,便把地龙、红花、桃仁、九香虫、莪术记得清清楚楚?”
桃红被问得语顿,咬牙关、斜眼瞪她,恨恨说:“玉宁公主要你过去,你最好马上动身。”
“可侯爷要我待在此处,哪里都不准去。我毕竟是客人,不懂规矩,不知在靖远侯府内,是侯爷大,还是公主大,两个人的话有冲突时,我该听谁的?”她讽刺道。
桃红气得两颊鼓胀,她是成心的,曲无容一定知道上回是她搞鬼,只是苦无证据。
忍气吞声,她力求镇定。“侯爷也在,他要曲姑娘到沽酒亭。”
曲无容怀疑望她,轻摇头,不对,宇渊应该和冷刚在一起,而不是公主,方才,他过来,找了冷刚出门。
见曲无容不上当,桃红想起半途上,看见侯爷和冷刚正前往书斋,于是她加了句:“冷公子也在那里,还是我先回去,让冷公子亲自来请曲姑娘。”
大家都在……因此和公主见面是他们共同的决定?
他要她与公主当面对质,以解开她的小人心腹;他要她看清自己的狰狞面目,要她的谎话无从遁形?好一个决定啊!
“曲姑娘,你要侯爷和公主等多久?”桃红出声催促。
行,她不怕,反正她当定了小人,她是该好好复习一下,牢牢记住公主的“真心相待”。
她不语,起身,随着桃红往外。
桃红走在前面,曲无容没看见她莫测高深的笑靥,桃红加快脚步,她也跟着加快,她的脚不方便,几次脚步错置,差点摔跤。
她不喊停,翻腾的心呐,翻腾着宇渊的不公平,红红的眼,记起当年,他为公主的牡丹,将她培植不易的药草连根拔起,她无力反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逐渐凋萎;记得那年,她为离魂汤所苦,他仍坚持她拖着病痛身躯出屋,陪着公主赏花,他恨公主卑躬屈膝,她一个小小丫头却倨傲无礼。
她没忘记,他的婚礼热闹非凡,而她独居探月楼,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她展不开愁眉,捱不尽更漏,满心苦水,恰似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统统过去、统统过去了呀,她说了过去,可记忆不愿轻易放过她的心,那些沉旧的、古老的痛楚,仍然折磨起她的每根神经。
走在前头,桃红不自觉泛起冷笑。这回,没有意外了,为公主,她一定要将她铲除,再不让任何女人来伤公主的心。
几年来,她看得一清二楚,驸马的冷淡、公主的寂寞,那是生不如死的寡妇岁月啊!
好不容易公主怀上胎儿,她终算可以安慰公主,有了孩子在中间牵线,夫妻自能回到从前,光阴是最好疗伤药剂。
她说,虽然驸马对纪颖念念不忘,至少他再不会喜欢别的女人,没了敌手,公主永远是驸马唯一的女人。
谁知曲无容出现,驸马的心让她给蒙了去,往后,若曲无容也生下子嗣,教公主该如何?钟离家的祠堂里已端坐了一个纪颖,靖远侯府再让曲无容入主,公主的地位要怎么保住?
后宫事,她们从小耳濡目染,哪个女人不想要名分地位?哪个女人不懂得食髓知味?有了男人眷爱,还能不使尽手段对付其他女人?
所以,必须在曲无容坐大之前将她毁去,靖远侯府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沽酒亭建在一处小山坡之上,那里是全侯府最高的地方,由上往下俯瞰,侯府的景致在眼前展开。
当她气喘吁吁地走上沽酒亭时,曲无容发觉,除开几个老妪、四名婢女,以及公主和桃红之外,亭里再没有其他人。
曲无容心底警钟大作,此处不宜久留,转过身,一语不发,便急急往外走。
她走两步,便让老妪们七手八脚抓回,她们将她的手往后背折,不让她逃跑。
“请问公主,这是在做什么?”她逼自己沉稳,不显露恐惧。
“你不会赢的,这辈子,相公只爱我,不管你长得再美艳都没用。”公主不理会她的疑问,幽幽道。
公主阴沉表情教人畏怯,曲无容四下张望,盼有人路过,让她得以脱身。
公主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下她的帕子,连同她伤痕累累的假皮一并撕下,公主伸出长指甲从她脸上缓缓划过,划得她胆颤心惊。
公主眼光涣散、神志不清,她分明生病了,曲无容不懂这群人不替公主延请大夫,怎随着她做这些缺乏理智的事。
“你没出现之前,我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呐,为什么你偏偏要出现破坏?”
破坏?她何德何能?她不过是个面目狰狞的偏狭女子。
“你知道我们多么爱对方吗?相公身上穿的,全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他吃的,是我费尽心血张罗出来。他在事业上努力,我为家庭尽心,我们分工合作,让靖远侯府的名声广播,这样好的夫妻,你怎能居间破坏?”
知道、知道,公主的温柔,她早有耳闻,公主的体贴大方早在多年前就被大力宣扬,公主若不是那么好,少爷怎会在紧要关头,舍弃共同生活多年的纪颖,选择先救公主脱困?
啪地,一声巴掌打来,曲无容的脸被打偏了,五指红痕落在颊边,热辣辣的疼痛感,痛了她的知觉。咬牙,曲无容张眼望她。
终是错的,再聚首,仍是一篇心酸史。
“你有冷刚,父皇、皇兄都喜欢你,这么多的男人任你挑,为什么你就是要加入我和侯爷之间,我跟你有仇吗?你一定要弄得我痛不欲生?你就那么喜欢无名无分当个供男人狎玩的妓女?”她一面说着,一面啪啪啪连番巴掌打上曲无容的头脸,她扯着曲无容的衣服头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曲无容知道自己不应回嘴的,只是这时候她需要一点东西保护自己,所以,她还击了,冷冷的笑挂起。
“如果侯爷真心喜欢你,你何来的痛不欲生?公主的作为暴露了自己的脆弱无助,你,得不到侯爷的爱情,对不?”
一针见血,她挑痛了公主的敏感神经,公主恨得揪起她的衣襟狠狠地摇晃。
“你这个贱女人,下流、无耻,坏人婚姻会下十八层地狱啊,你为什么非要抢人丈夫……”她摇得曲无容头发散乱,摇得自己头昏眼花,也摇得意识飞散。
桃红忙上前扶起公主,“公主,别跟她说了,她没心没肝,听不懂你的话。”
“曲无容,记住,是你执迷不悟啊!不是我的错,我一点错都没有……”说着,她起身,退后几步,带着决绝眼神望住曲无容,展开手臂。
她要做什么?公主的惨烈笑容,无由地让曲无容心脏紧缩。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马上停止。”她大喊。
来不及了,公主带着胜利微笑,当着所有人的面往后仰倒。
公主身后是斜坡,摔倒之后,连打几个滚,翻到底下平台。瞬地,曲无容眼前一片慌乱,尖叫、哭喊声盈耳,她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