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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房内,新娘端坐在床前。

  余美人正在等着,等着那个约莫一盏茶功夫前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艳府水家忒是大气,前任当家水氏夫妇远游无法赶回长安京,於是水明月请出当今圣上主婚,这是她决计料想不着的。

  她知道自己嫁来艳府水家即是一场联姻,一场让双方相互得利的婚姻,永乐城的人都在传,水明月是为了余家遍布天下的茶庄和“天下第一茶”而娶她:事实上亦是如此。

  想必长安京百姓也是这么想的。

  嫩白的小手捏紧了大红罗裙,掌心早巳湿成一片,余美人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心底很是紧张。

  不管外面的人怎麽说,对她而言,这只是一场再平凡不过的婚姻,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盼的仅是嫁给一个能够肩负她一生的男人。所以对於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她的心里是既期待又担忧。

  余美人不敢多喘的等著,然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接著一炷香的工夫也过去了,跟著是一个时辰流逝,圆桌上时而闪烁时而明灭的蜡烛即将燃烧殆尽,只剩烛芯仍残喘着。她数著时间,惶惶不安的情绪并没有因时间的经过而放松,倒是升起了疑问。

  若是宾客的敬酒时间应该不出两个时辰,虽然外头还是热闹得宛若白天的市集,新郎倌这麽久还没进来,著实让她狐疑。

  正当余美人心头泛疑,贴著喜字的门突然被打开。

  轻巧的门轴扭转声传进了她的耳中,霎时,余美人又恢复了局促的心思,正襟危坐,动也不动,等待即将出现的光明。

  可等了半晌,没等到人,只等到声音——

  “小姐……”更甚的还是她从娘家陪嫁过来的杏梅的声音。

  余美人心下一凉,新婚之夜丫鬟通常是不会进来打扰新人,而这会儿她的夫君还没回房,杏梅倒是先进来了,这意味著什麽?

  “他……醉了吗?”娇软的嗓音透过喜帕传了出来。

  杏梅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回答主子的话,也不敢踏进新房。

  她这一踏进去等於是坏了新婚之夜,可不踏进去,她可怜的主子定会痴痴的盼著那不会回房的姑爷了,到底该如何是好?

  没得到杏梅的回应,余美人也料出一二。

  “夫君上哪儿去了?”

  “姑爷去了艳城。听总管说是艳城里有要紧事,所以姑爷去处理……”杏梅将得来的消息婉转的告知余美人。

  事实上,水明月几乎是在拜过堂後,便换下一身喜服,乘著艳府的马车直驱往艳城,连片刻停留都没有,可这教她如何同余美人说?

  “是吗?”柔嫩的嗓音夹著丝丝的落寞。

  “小姐……”杏梅踌躇著,头一次这麼气自己不识字没读书,才会连安慰主子的话都说不出半句。

  “替我更衣吧。”未了,是余美人出声解决了杏梅的窘境。

  素闻水家两兄妹皆醉心於家业,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这上头,原来不假。

  在杏梅的帮助下,余美人很快褪去厚重的凤冠霞帔和一身大红喜衣,心里忖度的却是另一回事。

  如此看来,她的夫君似乎没有要同她相互认识的意思。

  这下,她该如何才好?

  第2章

  薄雾中的淡淡阳光洒在艳府水家的厚瓦上,只用片刻工夫便照亮占地广阔的院落。

  艳府水家上下合起来超过四十来座院落,经过几代的翻修形成院套院的形式,从正门经过天井一路走过五进式穿堂院,再绕过曲折回廊,到达艳府最深处可不是段短距离。

  天方亮,艳府的奴仆已开始一天的工作。

  昨日的新房内仍是一片岑寂。

  沉沉睡著的余美人一夜好眠。从小生长在南方的永乐城,嫁来长安京之前,她曾担心气候不同於故乡,会有一段克服习惯的日子,没想到这夜她倒是睡得安稳。炕下煨火,使得芙蓉帐内暖得有如春日,且她一直感觉靠近床的外侧有股暖意,让她不自觉地往那儿靠。

  暖意?

  白嫩的小手探出暖被外,摸摸身侧,掌心探得一股余温,余美人瞬间清醒,从炕上爬起,眨著带有浅浅困意的清亮眼眸透过芙蓉帐向外,瞧见了那道顽长挺拔的身影。

  他回来了!

  急急忙忙掀起暖被,余美人拉紧单衣,一手撩起芙蓉帐,两条纤细的腿儿探出了芙蓉帐外,寻找地上的绣鞋。

  正在梳洗的水明月从铜镜中看见了她忙碌的纤影。

  余美人也发现他的视线,忙挂上微笑,“夫君日安。”

  镜中的水明月也露出浅笑,“日安。”

  瞧他云淡风清的神态完全没有要为昨晚晚归的事给个解释的打算,即便她早知道实情,但还是希望他能稍微安抚她;他甚至对没掀喜帕这件事也毫无在意之情。

  他是否记得曾见过她一面?虽然他们未曾说上半句话。

  余美人并没有心急的询问,穿好鞋後,她缓步走至他身边。接过早巳准备好的长袍替他更衣。今天他穿的是一身簇新的赭红色缎袍,精致的刺绣花样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

  水明月没有拒绝,凤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直觑著面前仅及他下颚的女人。

  纤细单薄的肩膀,露在单衣外的白皙颈项,小巧的鹅蛋脸未施脂粉,有著专心一意服侍他的认真。

  他之所以娶她,就如同世人所看的一样,为的是余家遍布天下的茶庄和御赐封名的“天下第一茶”。

  艳府的商号同样遍布天下,无论是票号、杂货、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布庄或饭庄,只要牵扯上女人的行业,他绝对不会放过;偏偏有一项一直打不进市场中,那便是茶。

  艳城使用的茶叶虽为上等,却比不上南方余家的茶。

  向来要求使用的东西不论是吃还是用都必须为最好的水明月,曾喝过余家的“天下第一茶”,当下让他决定不管用任何方法,势必要让余家的“天下第一茶”完全属於艳城。

  於是,他娶了余家新上任的当家,也是余家唯一的继承人——余美人。

  他希望夫妻雨人相敬如宾,他不会亏待她,但也不会特别疼宠她,而她除了带来余家的茶叶,另外只需要替水家传宗接代就好。

  是以他从未仔细看过他的妻子。

  昨日他回房时,她已睡下。没有灯火的房间里他摸黑上了床,连看看自己妻子的心思都没有,累得倒头就睡。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的瞧著她。

  人如其名,她活脱脱就是个气质高雅、容貌瑰丽的美人。

  “夫君,今儿要上艳城吗?”余美人替他东上墨色的腰彩,随口提道。

  他愿意给她不愁吃穿的日子享受,唯一的要求只是——她必须不过问任何与艳府有关的事,最好是学会装聋作哑别插手。

  水明月不动声色,仍是一派温文尔雅,“从今而後艳府便是自家,如果娘子有任何疑惑,可以请问葛总管。”

  余美人颦起眉。

  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将她交给总管负责,她难道是嫁过来的下人,否则怎会归总管“管”呢?

  她敏锐的察觉水明月不愿她过问他的工作日程。

  “是的。”余美人敛容,乖巧的应诺。

  她能体谅艳府家大业大,他的忙碌自是不在话下,他们亦称不上熟识,料想再过一阵子,彼此间的隔阂感会消失的。

  “为夫的有样东西要给娘子。”水明月扬手按下她替他整理衣襟的纤纤玉手;掌心里柔软润滑的触感,让原本打算放开的手转而微使力握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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