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解码般,他似乎能抓住一点线索,却又差了点东西,让他无法拼凑出“她”的样貌。
“可是我看她任劳任怨地照顾你,挺像回事的。”要是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也能这么对他,换他被车撞都无妨。
“我这副鬼样子,连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怕,她会喜欢我?”他冷哼一声。
“喂!你不是认真的吧?”齐奕行有些听不下去他自暴自弃的言论。
闭上眼,季凌阳决定摒除脑中所有纷乱的思绪。黎灿那个可恶的女人,还没见过她就搞得他心烦意乱。“总之,下回见到她,我会让她打退堂鼓。”
“呃……”说到这个,齐奕行有些欲言又止。“我想,你若坚持要这么做,说话最好婉转一些。”
“为什么?”他就是想冷言冷语逼退她,不行吗?
“因为……”齐奕行苦笑。“黎风集团给的资金,已经花得一毛不剩了。如果你现在还挤得出几百万美金,你就算拿钱用力给她砸回去也没关系。”
“……齐奕行!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就在两个男人还在大眼瞪小眼时,病房的门突然悄悄地被推开了。
他们一起望了过去,齐奕行先是眼睛一亮。“是你!”
很好,话题女主角终于出现了,他也能在炮口下苟延残喘一阵子。
黎灿先给了他一个笑容,但面对季凌阳清醒的上下打量时,她突然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服,顺颐头发,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
“你是黎灿?”他瞧着她那张清丽怡人的脸蛋,总觉得似曾相识,心里的疑窦越来越深。
“嗯,我是黎灿,黎明的黎,灿烂的灿。”她大方地走到他病床边,笑咪咪地凝视着他,好像想把这几年分离的时光一次看完。
他现在看起来是挺逊的没错,两只脚绑得像木乃伊,刚拆下纱布的左半边脸伤痕累累,在她没来的这几天,胡子没刮,头发凌乱,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可是在她心目中,即使旁边有个完美的比较版齐奕行,他还是最帅的。
反倒是床上的男人被这么不设防地注视着,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喉咙。“黎小姐,我不知道令尊突然和家父谈条件的原因是什么,不过我十分不能接受……”
“不要叫我黎小姐,叫我的名字!”她仿佛没听到他的拒绝,忽然指着自己的脸蛋儿。“你觉得,我美不美?”
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季凌阳愣了下。她打断他的话,难道只想问这个诡异的问题?
“差强人意。”他很想昧着良心说她实在丑到鬼哭神号,不过迎上她期待的小脸,他不爽地发现自己竟狠不下这个心。
只是差强人意吗?她嘟起嘴,忽而又站挺了身子,企图让小笼包看起来能雄伟些。“那,我身材好吗?”
这下不只愣住,额下的黑线也落了下来。“普普通通。”
普普通通?明明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好不好!她再用力地提示他。“我今年二十四岁了。”
“我知道。”他开始觉得或许这小女人脑袋有问题,才会逼着要嫁给他。
“你说要让我卡位的!”小嘴瘪了瘪,嗔怒地瞪着他茫然的表情。
“卡什么位?”季凌阳一头雾水,原本想向她晓以大义的一番激昂言论,也全被她一连串没头没脑的问题给冲散了。
“你果然忘记了。”她跺了跺脚,一副他是负心汉的样子。“算了,以后一定有办法让你想起来!”
“黎……”在她的杏眼圆睁下,他勉强改口。“黎灿,我不想多说废话。黎风集团想和我联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圆睁的眸子立刻眯了起来,很不满地瞄了过去。“第一,想和你联姻的不是黎风集团,而是我;第二,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也早就告诉过你了,就是我、要、追、你!”
在旁看好戏喝茶的齐奕行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这位小姐的言论也太劲爆了,就是不知道他那生来像块冰的兄弟招不招架得来。
打探的黑眸转了过去──他猜对了。季凌阳听到她的宣言,脸上表情铁青又带着尴尬,眼角还微抽搐着。
“我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他寒着声音。
“噢──”她像抓住他什么把柄一样,尾音拖得长长的。“就说你记性差嘛!看,你现在自己不也承认了?”
季凌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暗自用眼神警告在旁偷笑到快倒地的齐奕行,而后又朝黎灿摆出一个生人勿近的冰冻表情。“这件事似乎不值得讨论。今天你来的目的,若是想提这件婚事,我告诉你……”
他义愤填膺的慷慨陈辞,又被她天外飞来一笔地打断。
“啊!对,我差点都忘了我来干什么。”她拿出一张诊断证明书夹带一张复健单。“医生说,过几天你要开始做一些无负重的复健,复健师会先带你做一些简单的测试……”
“什么时候连我的复健也由你来决定?”看到那张复健单,他火了,不能接受自己最悲惨脆弱的一面就这么大剌剌地摊在她眼前。
“这不是我决定的。”她理所当然地朝他摇摇头,“这是医生决定的!”
“废话!”他怒瞪她,却发现她毫不畏惧地迎视,让他积压已久的愤恨更是蠢蠢欲动。不过,他还是忍住发飘的冲动,咬牙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就算我不做复健,一辈子残废,也不关你的事!”
她静静地凝视他半晌,忽然点点头,像是领悟了什么。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小手忽然碰上他左颊未受伤的地方,“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丑八怪吧?”
“不要碰我!”被她一句话戳中痛处,季凌阳气得牙痒痒的。
“大概也只剩我这么有爱心的人,会想要嫁给你了,你还不好好珍惜?”无视他的威胁,小手继续吃他豆腐,摸摸他的胡碴,搔搔他的下巴……“而且我是嫁定你了。如果你要残废一辈子,我当然无所谓,那你的奕阳科技就交给我来玩好了,反正你也拿我没辙。”
“可恶!”在她说话时,他忽然伸出大手想抓住她,却被她敏捷地闪过。
“看吧!没做复健的结果就是这样,就算我尽情的玩弄你、凌虐你,你都无法招架,而且我们黎风资助你们奕阳的事已成定局,所以恐怕你是娶定我了。以后在你卧病在床的时候,我就让你的奕阳科技生产色情游戏、成人光碟,成为台湾情色界第一把交椅……”
“你这白痴女人说够了没!”他再也听不下去,怒吼出声,“你该死的不准动我的公司!”
“还不够。”她火上加油似地摇摇手指头,“然后我想你现在躺在床上像绦虫一样,婚后大概也满足不了我,我干脆在外面养他十个八个小老公,反正你这么丑,别人一定可以了解我的苦衷……”
季凌阳恶狠狠地瞪着她,此时,他真恨自己的虚弱,只能龟在这病床上任她羞辱,他气得直用手猛捶着病床。
“我丑是我家的事,我像条虫也是我的事,你以为我喜欢吗?你知不知道当我每天醒过来,看到镜子里那张脸像个鬼一样,是什么感觉?当医生说我下半辈子都没办法正常行走时,我他妈的有多想死?你特地来这里,就是跑来羞辱我的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如你意的,我也不会娶你这恶毒的女人!”
黎灿沉默地让他骂了好一阵,看他虚弱得直喘气,她才平静地道:“这样吼出来,心里爽快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