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嬷嬷垂着脑袋频频发抖,直见玉雅郡主走远后,立刻扶起崔敏,“怎么办?伤得这么重,要不要去告诉爷儿?”
“别去。”崔敏蓦然醒来,有气无力地抓住她的手,“万万别告诉他。”
“为什么?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呀!”
“说了又如何,我不要他的怜悯……”才说完这句话,崔敏再次昏过去,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于嬷见她嘴角不断泌出血,心想她一定受了内伤,于是赶紧将她扶上床,只是她是爷儿的禁脔,镇上有哪位大夫敢来为她医治呢?
十天过去了,崔敏的内伤虽然好多了,但身上的鞭伤却没办法这么快消失。
尽管如此,她并不在意,外貌的美与丑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在乎的是报仇雪恨。
“喝汤药了,崔姑娘。”于嬷嬷步进屋里,将汤药搁在案上。
“谢谢。”崔敏端起来喝了口,然后说:“以后不用再为我煎汤药了,我现在已好多了。”
“我从不认为你好了,瞧你的背上、双臂的鞭痕还是这么明显,一位姑娘家变成这样难道都不难过?”于嬷嬷叹口气,“你还是按时喝汤药吧!免得留下疤痕。”
“我无所谓。”崔敏笑笑。
“你无所谓,但爷儿会在意的。”
于嬷嬷这话倒是让崔敏原本无情无绪的心添了一抹愁,自从上回他得到她的身子离开后,就真的没再来过了。
为此,她不禁感到难过,该杀的人没杀成,却让自己陷入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中。她为何要悲伤呢?
难道她会思念他……思念那个仇人?
“或许他曾经在意过,可是现在不会了。”崔敏笑得自然,仿佛这话题与自己无关。
于嬷嬷懂得她的意思,“爷儿他会来的。”
“我情愿他别来。,’等他忘了她的时候,她也会彻底忘了他,到时他应该愿意放她离开,而她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报仇。
“你又在说傻话了。”于嬷嬷摇摇头,“我把空碗端回厨房。”
她跨出门槛,又望了眼在门口看守的两个人,忍不住摇头一叹,真搞不懂爷儿到底在想什么?干嘛限制崔姑娘的行动呢?
离开这儿,她转向回廊,不期然地与漫步而来的多尔夏遇上。
于嬷嬷立刻曲膝问候,“爷儿,一早散步呀?”
“没错,今儿个天气不错,所以到处走走。”看到于嬷嬷,多尔夏倒是想起那个倔强的女人。这阵子他被义王爷与玉雅郡主缠住,加上公事繁忙,也就没空去看她。
“那么爷儿慢走。”
于嬷嬷正准备离开,多尔夏突然喊住她,“等等,你手上端的是什么?怎有股药味儿?”
“这……”她一脸为难,不知该不该说。
他烁亮的眸直盯着她,“有什么事不敢让我知情吗?”
“爷儿恕罪,奴婢不敢。”于嬷嬷想了想才说:“这是汤药碗,我正要拿回厨房。”
“谁病了?”他眉头微蹙。
“不是病了,而是补身子,奴婢近来身子有点不好,所以为自己煎了些汤药。”崔姑娘对她千求万求的,她怎能说出去。
“哦——”多尔夏看看她的脸,半晌才道:“不舒服就去找大夫把把脉,休息个两天吧!”
“谢……谢谢爷儿。”于嬷嬷真不愿欺瞒大人啊!
“你去休息吧!”多尔夏点点头,继续往前行。
于嬷嬷见了只是叹口气,继续朝厨房走去。
第5章(1)
离开回廊之后,多尔夏来到崔敏的房间。
他单手一挥,看守在门外的手下便退了下去。
推开门走进去,他看见的便是她倚窗眺望的悠然模样。
“没想到你倒是挺悠闲的。”多尔夏的嗓音让崔敏震了下,连忙抽回视线转向他。
“看看外头风景,会让我平静许多。”她微微敛下双眸,带笑的脸庞让她看来美得不可方物,但也似乎清瘦了些。
“你瘦了?”他走近她。
“成天闷在屋里,又怎么胖得起来?”崔敏涩然一笑。
“想出去走走吗?”多尔夏突然问,跟着看向她方才遥望的方向,“看日出吗?已经高升,太刺眼了。”
她指着另一扇窗,“那儿没开窗,否则我就可以看日落了。”
“出去吧!”说着,他便抓住她的胳臂往外带。
“啊……”这一扯动,弄疼了她的新伤。
“怎么了?”多尔夏发现有异。
“没。”她抱着自己摇摇头。
“到底怎么了?”他放沉嗓音,又问了遍。
她依旧摇头,什么话都不肯说。
“再不说,我可要褪你衣裳了。”逼不得已,多尔夏只好出言恐吓了。
一听他这么说,崔敏终于开口,“只是旧伤复发,只要再静养一阵子就没事了,你放心吧!”
“哦?”多尔夏直瞅着她,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的话。
“没错,不是要带我出去走走吗?我们走吧!”她主动往外移步。
“别急呀!”他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炽热的眼对视着她,“我还没看看你的伤呢!”
“什么?”她面露惊恐。
瞬间,他已坐在屋里的长椅上,将她抱上大腿,在她错愕的当口扯开她的衣襟,拉下肩部——“啊!”他粗鲁的动作又一次弄痛了她。
赫然,多尔夏的眉头深深皱起,因为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道道皮开肉绽的鞭伤!
不必问,他已猜到是谁下的毒手,身上会带着长鞭的就只有一个人。“什么时候的事?”他眯起眸。
“十天前。”她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
“十天!这伤怎么还那么重,没找大夫吗?”他语气急促。
“找了,但因为我是左都御史囚禁的女人,没有大夫敢医治我,只能买些伤药自行疗伤了。”她半掩双眸,无力地说。
“走,我带你去给大夫看。”拉上她的衣裳,他决定带她出府。
“你不怕被她撞见?看样子她已把自己当成你的妻子了。”她瞅着他,等着他的反应。“妻子?”他冷冷一笑,“我这一生最不需要的就是妻子这个玩意儿。”
崔敏理解地笑笑,“那我猜对了,也是这么警告她。”
“你好像非常的无所谓?”
“别忘了我们是仇人。”
“仇人也好,爱人也罢,先去疗伤吧!”他将她带离房间,直接走出府邸,这样的情景可是让不少下人瞧见,但是多尔夏完全不在意,倒是崔敏被这些人盯得非常不自在。
找到镇上最好的大夫,多尔夏立刻说道:“尤大夫,快看看她身上的鞭伤,用最好的药治疗,万万不得留疤。”
尤大夫一见是御史大人来了,立刻站起,唯唯诺诺地说:“是,小的一定尽力。”
然而,因为对方是位姑娘,看样子又是御史大人的女人,他也不敢冒犯,于是唤来同为大夫的妻子为她检视伤口,再将情况说给他听。
过了会儿,他对多尔夏说:“这位姑娘的伤势不轻,伤口之所以无法愈合,主要是因为那鞭子上喂了毒。”
“什么?毒!”多尔夏脸色一沉,“那该死的丫头。”
“幸好毒性有得解,假以时日定可以治愈,绝不会留下疤痕。”
尤大夫保证道。
“那好,你就留下治疗,晚点儿我再来看你。”他俯下身欺近她的耳边,压低嗓说:“别想逃走,否则休怪我波及无辜。”他看了眼尤大夫,警告她。
“你——”她深吸口气,“放心,我不会跑的。”
“那就好,等我回来。”留下这句话之后,多尔夏便离开这里,匆匆返回府邸,决定找上玉雅郡主好好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