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看到我停下动作,他沉声命令。
在这间宽敞、陌生的办公室内,让我完全没有安全感。更何况,我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脱过衣服。
但是我决心顺从他的意志,只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
直至剩下一件内裤,我羞涩地站在他与墙壁之间,两手在内裤边沿徘徊……
"脱下来。"
他命令我。
但是无论如何,我再也做不下去。
"害羞了?"
他的语调低沉,神情含着讥诮。
我的身体僵住,在他冷漠的目光下,本能地想遮住自己。
他突然压住我,动手扯下我的内裤。
我虚弱地瘫软在桌上,仍然克制不住地抽搐,但他很快穿整好衣物,按下桌上的通话键。
"江先生?"
"进来,顺道把请帖拿进来。"
"是。"请帖?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更没有时间猜想--
刘特助进来前,我只来得及慌乱、羞愧地拉整衣物,默默擦拭他留在我身上的液体。
"江先生。"
刘特助敲门后直接进来。
我仍然忙乱地整理钮扣,但她没有看我一眼,仿佛办公室内没有我存在。
"帖子已经整理好,等江先生过目后,就会寄送出去。"说完话,刘特助即恭敬地点头,转身离开。
我注意到,放在他桌上的,是红帖子。
"那是什么帖子?"
我不该多问,却禁止不了自己的心慌。
"结婚喜帖。"他答,声音冷淡,仿佛未曾经历过,刚才那场云雨。
我再也看不到,刚才存在他眼中温柔的眸光。
"喜帖……"我的心揪痛,明知道不能问、不要问、不该问。
"是谁的喜帖?"却听到自己脆弱的颤音,像着魔一样问出口。
"谁?"
他嗤笑,看我的眸光很冷。"当然是我跟若兰。"
他冰冷的眸光,挟了一丝残忍。
我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冷掉了。我呆呆地瞪着前方,像是死了,再也没有一点感觉。
内线电话突然响起,传来刘特助的声音。"江先生,'GM'集团代表已经进大楼,正在十六楼等您开。"
他没有抬头,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命令:"你先回去,我还有重要的会。"
我没有回答,茫然地转身,像行尸走肉一样离开办公大楼。
江家正沉浸在喜悦中。
***********
每个人都为准备,男主人订在今年夏天的婚事,而忙碌着。除了我,我是这幢屋子里,最格格不入的人。
我像一道苍白、幽微的阴影,成日把自己关在房间,躲在这幢屋子最阴霾的角落。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月事,始终没有来。
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三月底,杜鹃花已开满庭院,我鼓起勇气,到便利药局的货架上,买了一支验孕笔。
我不敢回家,却把自己锁在速食店的厕所--在这个充满陌生人的地方,反而让我觉得安全。
粉红色的包装盒上,把使用说明写得很清楚,我冷静地拆开塑胶包装,打开纸盒,开始做验孕测试。
不到三分钟,那条让我无法再冷静的红线,终于出现在对比线旁边……
"不要,不要这么残忍……"
我掩住嘴,无声地抽噎,靠着墙壁几乎要昏厥。
这个孩子,是报复得来的结果。
这不是被期待的生命,虽然,我多么的渴望能拥有。
离开速食店,我茫然地走在台北街头,不记得自己曾经走过什么地方,直到熟悉的巷道,唤醒我的记忆……
我终于还是走回"我的家",回到有他在的地方。
门口停着老黑的车,主人已经坐进后座,车子的引擎就要启动。
我知道他又要出门,一股突然而来的勇气,让我跑到车子前方,挡住正待发动的车子--
"小姐?"
老黑摇下车窗,惊吓地瞪着我。
接着,后座车门被用力打开--
"你疯了?!"江浩南--我的哥哥,忿怒地下车质问我。
"你一直不跟我说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哽咽地响起,我努力控制,不让眼泪伴随。"这一个月来,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你终于肯看着我了,是因为我不顾死活,挡住你的车吗?"
我悲哀地问他,换来他厌恶的神情。
"你疯够了!"
"我没有疯,这些都是事实不是吗?"
我固执地挡在车子前方,老黑的表情错愕,而我,我不再在乎别人怎么想了。
他拉扯我的手臂,粗鲁地把我扯到车边--
"放开我……"
我挣扎着,想起肚子里的小生命,我不再反抗他。
"怎么?你以为自己还是这个家的小姐?!"他冷笑,因为我的合作,他终于撂开手。
我跌向路旁的矮树,为了减低撞击力,我的手臂重重撞向粗糙的树干。
"我就把话说清楚!你想住下来,可以,反正结婚后我会搬出去。"
我不许自己的眼泪掉下。
"你不想看见我,可以赶我走,为什么还让我住在这里。"
"什么时候该走,不必我提醒吧?!"他冷酷的眸光看着我,残忍地说。
我怔住,两脚像生根,呆呆地站在路树边……
"绕过去!"
他命令发呆的老黑,车子终于驶离我的视线。
什么时候该走,不必我提醒吧……
原来,他在等着我自己离开。
到底……
我还在期待什么?这原是一场不醒的梦。现在,梦醒了……心,碎了。
第九章
七月,是一个又湿、又热的夏天。
下午三点以前,我从钢琴家教班,徒步走回分租小屋。
离开江家后,我从报上的租屋广告,找到现在住的这间分租公寓。
这是一栋旧式公寓,租金虽然便宜,但没有电梯。我挺着五个月大肚子,吃力地爬上三搂住所。
白天,我在钢琴家教班工作。但是今天晚上,我即将到中山北路上,一家五星级饭店面试,谋求一份钢琴乐师的工作。
为了这场面试,我花去这五个月来省吃俭用,所累下积蓄的一半,忍痛买了一套大两号的水蓝色洋装。
虽然我大着五个月的肚子,但仍然希望能通过面试,找到一份安定、收入较高的工作。
毕竟孩子生下来后,养育以及教育费,是一笔庞大的支出,我不能没有打算。
晚上七点面试,我怕等公车不能控制时间、也怕下班时间交通拥塞,五点钟不到我就提着纸袋,纸袋里装了那套晚礼服,匆匆离开我的小屋。
六点半左右,我提早来到饭店,向柜台询问后,饭店节目部经理,终于出来见我。
"你带衣服来了?"
这位年近四十岁、戴着方型金边眼镜的中年人,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我,面带犹豫地问。
事前我只寄出履历表,他并不知道来面试的,会是一位孕妇。
"是的,我可以立刻换上。"
我礼貌地点头,十分希望,他至少能给我试弹的机会。
经理迟疑了十秒钟,也许是因为我祈求的眼神,他终于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我以一个孕妇能力所及的速度,迅速换上礼服,坐到咖啡座角落,那架大钢琴前面。
经理给我十分钟,让我试弹最拿手的曲子。
我掀开琴盖,凝视眼前黑白相间的琴键,敲下第一个音符,专注于弹奏。
"好了,江小姐,谢谢你。"
我停下演奏,抬头望向经理。
"请你先回去,等候我们通知。"对方客气地说。
我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几乎等于拒绝。
"经理,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接到通知?"明明知道道希望不大,我仍然开口问他,因为我非常迫切,需要这份工作。